contentstart-禁地山脉,一名身着束身红衫的年轻人,躺卧一处山巅,敲着二郎腿儿,嘴里叼着一根茅草,咂得吱吱响。
狂风起,万木摇,经过绿筛滤过的微风,轻轻吹拂着年轻人鬓角的发丝,倒是有几分穷酸书生的名士风流;
不过,在这鸟屎遍地的禁地山脉,还是称一语闲情逸致,比较得体。
他呢,自认是一个乐观豁达的年轻人。
八岁以前,不懂得什么叫作怨天尤人,八岁以后,也从来没有过怨天尤,哪怕自己并没有承蒙青天青睐,境遇算是坎坷。
幼年便与体弱多病的父亲孤苦相依,受尽白眼,后来,为了逃避那些入骨的眼刀以及刺耳儿的风言风语,他么父子二人便是干脆搬到了禁地山脉。
尽管是外围,可那也是禁地山脉啊!父亲病逝时,枯瘦如干柴,那年,他才十三岁;
所以,父亲临死前说了许多他当时半知半解的话,大概意思,便是觉得对不住自己,再者,便是让他不要记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生母。
那天,他在茅屋庞挖了一个坑,埋葬了死不瞑目的父亲,同时埋葬的,还要少年对这个世界的全部挂念。
当时少年虽小,却也懂得,父亲还是希冀在弥留之际,能够见那个女人一眼的,可惜,天人永隔,自分离之后,始终缘悭一面。
生而不养,对于少年来说,十月怀胎之恩,与弃养杀生之仇,功过相抵。
因为,少年当初被遗弃的地方,是在禁地山脉,野兽遍地的禁地山脉。
是自己的父亲,舍弃了一条胳膊,将自己硬生生从野兽嘴里夺了回来。
父亲死后,当他在枯冢坟茔上,想着怎么才能不饿死的时候,出现了一名身着甲胄的魁梧男子!
身高八尺,穿了一身他从未见识过的华贵重甲,好像是紫金的,当时瞧着好看至极,华贵至极,现在想想,那实在是披了一件华贵的人皮。
那年十三岁,那名魁梧男子牵起自己的手,说要带他回家。
家?
此心安处可为家。
心在地下,何以为家?
随后,少年便被带到了一座城墙很高的城镇,透过车帘,眼前的繁华盛景,他都看得傻眼了。
下了马车之后,一路上都没有与他说话的男子,牵着他仿佛走过了无数道城门,终于走到了一座湖;
湖边上,站着一个怎么看与自己很像的女子,一身大紫,上面爬满了大蛇。
后来,他终于知道那不是蛇,是蟒。
而那名见面后,没说任何话,没露出任何表情的女子身上穿着的,叫蟒袍。巫蛮国宗室王侯的地位象征,九蟒紫金袍。
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府邸,他倒是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可这好日子,着实是让他哪哪都觉得别扭的很。
对有些人来说,从简入奢,未必就比从奢入简来的容易。
吃穿的不自在,倒还在其次,只是有一次,那个面色生冷的女子,竟是严词警告自己,让他忘了那个该死的男人!
也就是那个,舍弃一条胳膊换了他一条命的男人,也就是那个辛辛苦苦养育他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亲。
当时,正直秋末冬初,少年,只是微微一怔,旋即,便是将自己嘴里的珍馐玉食,轻轻吐在碗里,而后,将身上怎么看,怎么像人皮的衣服脱下。
而后,在那那座繁华喧闹的城城镇里,沿街乞讨,给别人打杂儿,跟着别人杂耍,足足一年,将二十三两七十四文钱,放到那个女人面前。
而后,便是孤身一人,回到禁地山脉,于父亲坟前,守孝三年。
因为,那拼命赚钱的一年,他听人说,双亲去世,儿得守孝。
守孝期间,一个身着麻布的乡野村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留给了自己一个戒指,后来少年得知,那叫须弥戒,戒中自有乾坤。-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