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
  终于,医生露出了放松的神情:“数据已经恢复正常了,老人家挺过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
  按照医嘱,我只能进去探视五分钟。
  这五分钟,我什么都没有对我爸爸说,只是握着他的手,望着他。
  我爸爸是个强势的男人,生意的成功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在我心中,他一直魁梧得如同一座山,只要在他身后,我就什么都不怕。
  但是此刻,他花白着头发,满脸都是倦意。
  我是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他老了。
  而我……那个只知道藏在他身后,调皮笨拙又任性,还把所有事都弄得一团糟的我,也挺不过去了。
  虽然医生说我已经可以走了,但从病房出来后,我感觉自己无处可去,于是就呆在走廊里。
  午夜的医院很静,静到可以听到我自己的心跳,静到我一闭眼,耳边就响起陆译的声音。
  ——吃什么药啊?直接死了吧。
  头又开始晕了,我往嘴里塞了一颗药,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一厚沓病危通知书。
  我爸爸的病危通知书有我来签。
  半年后,我的那些,会由谁来签呢?
  为我签字的那个人,也会如我这般恐惧,这般心痛么?
  后半夜,我离开了医院。
  夜色阑珊,路灯一盏盏地熄灭,我在大街上游荡,如一个没有真身的鬼魂。
  走了不知几条街,终于看到一片灯红酒绿。
  是吧街。
  吧街顾名思义,是酒吧一条街。
  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只有这里还有些许人气儿。
  从巷子口便能闻到酒气,我不喜欢这味道,也不喜欢这地方的嘈杂,但还是走了进去。
  随便选了一家坐下来,一个穿着紧身背心的年轻男人拿着菜单走过来,流里流气地问:“几位啊美女?喝点什么?”
  我说:“我想喝酒。”
  我点了一瓶这里最贵的洋酒,叫xo。
  陆译偶尔会喝这个,我曾偷偷地喝过。
  那东西不好喝,可因为是他喜欢的,我就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儿。
  倒了一杯,劣质酒精的味道流过喉咙,是火辣辣的痛。
  酒是假的。
  但没关系,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酒精流到胃里,开始很暖,后来开始翻腾。
  我不停地跑到洗手间去吐,然后回来继续喝。
  他们说酒可以让人放松,我想要放松。
  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喝醉了?”
  “看样子是吧……”另一个声音好像隔得很远,“长得真漂亮,咱们……”
  “先把这个大钻戒弄下来……想不到还是个寂寞少……”
  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粗糙,粘热……
  陌生的气息靠近,朦胧间,我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张男人的脸,泛着油光的脸,挂着猥琐的笑。
  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反胃,然而胃里已经空了,只能干呕。
  与此同时,我感到有人扯住了我的手,在拽我无名指上的钻戒。
  我用力挣扎,踢踹,直到头上突然挨了重重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咆哮声:“再踢老子弄死你!”-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