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只是什么?”
楚鄞抬眼注视景汐,目光深凝。
他确实很失望,很生气,他费尽心机为她筹谋,可是景汐却用那样的眼神看他,就像看一个恶魔,这是他决不能忍受的。
景汐在这件事上自恃理亏,被他这么盯着,气势也不免弱了大半截,她小心的将自己的手从楚鄞的手里抽出来,好好组织了一下言辞,这才无奈说道:“只是我以为楚影帝有权有势,向来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一个小小的练习生,当然是入不了你的眼的,你在筹谋这些事情的时候,关注不到这些细枝末节也是有可能的,我不是觉得你阴险恶毒,我只是不能接受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伤及无辜。”
“所以,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仗着权势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楚鄞听出了景汐的言外之意,不禁冷笑道。
景汐一滞,无法反驳。
因为她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楚鄞从始至终给她的印象都是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他背后的权势深不见底,财富惊人,能白手起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打下这样基业的人,能有几个是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
当她乍一听闻楚鄞对这件事的设计布局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楚鄞会为了今日的结果,不择手段。
“很抱歉,楚影帝,你的心思太深了,不怕你笑话,我虽然一向自负聪明,但自我认识你以来,至今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你。”
景汐叹了口气,靠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看着楚鄞的双眼,神色郁郁。
“一直以来,你帮我许多,我愿意相信你对我并无私心恶意,因为我确定我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值得你图谋的东西。但是我们之间的信任关系是不平等的,我的所有事情在你这里几乎都是透明的,你了解我,而我不了解你,你对我而言就像一团迷雾,让我不敢轻易相信靠近。就好比这次的事情,它其实是我个人的私事,你却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早早安排好了一切,虽然我很清楚,你是在帮我解决麻烦……”
说道这里,景汐顿了顿,注视楚鄞的双眸变得复杂纠结起来,她说道:“但是你让我恐惧,我很担心我会不会在某天,在不知情的时候,就成为某盘棋局上被人利用操控的刽子手。你知道,这是我决不能接受的。”
“呵,原来如此。”
楚鄞莫名的沉声笑了一下,他的神情淡了下来,不再恼怒,目光也从景汐的脸上收了回来,似乎极度失望,甚至觉得可笑。
“抱歉,这次确实是我情绪过度。”
“不,你不必道歉,是我的问题,我自以为对你足够坦率真诚,但在你心里我依然是一个满腹心机之人,不值得信任,这当然是我的问题。”
楚鄞淡淡说道,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失望也没有了。
他缓缓的合上桌上的电脑,靠在了背后的枕头上静静看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但是,景汐,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与人言说的秘密,我相信,你也有的,既然我可以把你当做可以信任的朋友,对你投以百分之百的信任,并且乐意用一切资源为你剪除麻烦,为你铺路,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样待我呢?就因为我有权有势?这公平吗?”
景汐看着这样的楚鄞,竟觉得万分惭愧,甚至隐隐觉得心疼。
她突然想起有一次楚鄞高烧昏迷,抱着她惶恐不安的喊着“妈妈”时的样子,那么无助脆弱绝望,这大概就是他心里无法言说的痛苦与过去吧?都说悲惨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楚鄞就是因为这个才将自己的内心封闭的吧?
而她却因此将他抵御在门外,因为看不透他,所以永远对他有所保留,以自己的谨慎面对他的防御,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冰墙,楚鄞想用手去融化,可惜他原本就是冷的,而景汐每每望而却步,与其保持距离。
“既然如此,你的事情我便不好继续插手了,契约解除,这件事你自行解决吧。”楚鄞淡淡说道。
“什么?”
景汐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楚鄞,不敢相信楚鄞会做出这样突然的决定。
可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时候楚鄞抽身而退,岂不是所有安排都前功尽弃?
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意气用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楚鄞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他抽身,固然对她景汐不利,可是他已经做了真么多的事情,与这件事早就脱开不了干系,一旦事情再次出现反转,他又何尝能独善其身?
景汐立即出声反驳:“不行!”
“为什么不行?既然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又何必强行捆绑在一起?岂不是互相折磨?”
为什么听着这话不像是解除契约,倒像是解除婚姻似的?
景汐纳闷,而且楚鄞居然这么感情用事?
现在解除损失的是她好吧?她才不会莫名其妙解除契约,景汐强硬说道:“既然签订了契约,就要履行各自的义务,我一直在配合你的表演,从来没有违反条约,你凭什么说解除就解除?我不同意。”
楚鄞被否决了提议,脸色低沉,却没有说话。
景汐思忖着楚鄞还在生气,语气软了下来,哄道:“好吧,我承认我不该在这件事上怀疑你的用心,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你道歉。”
她竟肯服软道歉是楚鄞始料未及的,他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我不该怀疑你的用心,这个时候,我们不要自乱阵脚好吗?”景汐劝道。
还是为了促成这件事,楚鄞原本涌现的希冀又再次湮灭,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相信?你又不了解我,你怎么相信?你就不担心我只是在诓骗你,或许这件事就是我一手策划的,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坐实,齐盛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这才是真正的捏住齐韫命脉的把柄,我与齐家有众多生意上的往来和竞争,或许我只是借着为你解决麻烦的名义,在为自己谋取利益,你就不担心我在利用你?你可得考虑清楚。”
过不去了!景汐无奈扶额。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签订这个莫名其妙的契约?我只是不能保证你会不会为了达到目的,使用某些手段,你不要断章取义!”
“我断章取义?你认为我是不择手段心机狠辣的小人!”
“那你是要吵架吗?”景汐突然火大起来,“啪”的一声拍在沙发上,一声沉重的闷响让楚鄞愣了一下。
两人沉默着对视许久,谁也没有出声,直到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两人才尴尬的偏开头,避开了各自的视线。
“楚先生还在工作呢?到换药的时间了,工作就先放一放啊。不是我想多嘴啊,但是作为医生,我还是要多说一句,您还是病人,病人就该多休息,可不能这样不分昼夜的工作,对伤势愈合不利的。”
楚鄞的主治医生,带着小护士进来打算为楚鄞换手臂上的绷带,看到他病床上的电脑桌和笔记本,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楚鄞随意的应付了几句,便沉默着任由小护士收走了笔记本,开始拆换绷带。
景汐听到医生的嘱咐,心里有些难受起来。为自己的多疑感到自责,楚鄞为了帮她解决麻烦,不顾伤势昼夜不休,她却好要揭他伤疤,戳他软肋,实在没良心。
直到医生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两人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
景汐洗了一盘葡萄,端到病床前,软声哄到:“好啦,别生气了,来,吃颗葡萄消消气。”
楚鄞低着头,没有理景汐。
景汐便耐心的取了一颗葡萄给楚鄞剥好了皮,送到他嘴边,哄道:“吃一颗嘛,给个面子。”
楚鄞沉默半晌才开口,“你以后还会这样揣测我?”
“不会,我知道你不会的,你这样爱护我就足以证明你不是这样的人,是我想岔了。”
“再有下次呢?”
“不会再有下次。”
楚鄞这才满意,低头咬住了景汐递过来的葡萄,缓缓咀嚼。
景汐见他终于接受了她的道歉,这才放下心来,有些踌躇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他关于那件事情的进展。
楚鄞是什么人?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景汐的小心思,虽然有些不满于景汐立刻转移注意力的态度,但也知道这件事对景汐的重要性,并没有刻意为难,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半个小时之前,齐盛被警方缉拿判刑的官方通告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网上的议论应该很精彩,想不想看看这场热闹?”
说完楚鄞用目光点了点一旁的果盘,示意景汐继续替他剥葡萄皮,他神态慵懒随意,却有种万事皆在其掌握之中的从容与淡定,景汐这才意识到,楚鄞刚刚一直在演戏!
他根本没有真的打算和她解除契约的意思,只是在试探她。
这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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