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杀死我母亲的,就是我父亲!
这句话直接让宋远辙彻底失去了声音,他满眼震惊的瞪着楚鄞,仿佛看见了一只怪物。
“怎么?我猜对了?是他,亲手杀了母亲,是不是?我问你,是不是!”
楚鄞拽着宋远辙的衣领疯狂的摇晃着,双眼一片血红,手里的刀微微一扬,就义无反馈的扎了下去。
景汐一惊,连忙制止了楚鄞就要戳进宋远辙眼眶里的尖刀,“楚鄞,你冷静点。”
景汐的声音,让楚鄞暂时找回了一丝理智,他偏过头躲过了景汐看过来的视线,没让她看见自己血红一片,像疯子一样的眼睛,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缓声道:“景汐,我没事,你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吧。”
“不行!你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景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将楚鄞和宋远辙单独关在一起,否则以楚鄞现在的状态,宋远辙一定会被疯狂的楚鄞砍成血沫。
景汐绝不可能让楚鄞干干净净的双手沾染上任何一点血腥,人一但走出这一步,再回头就来不及了。
她也不希望这一世的自己双手再沾血腥,所以哪怕是生死一刻,她也尽可能留人一命,见识过了阳光的滋味,她便再也不愿意回到前世那样混浊黑暗的深渊里。
她不想再陷进去,也不愿意楚鄞因为一时冲动而泥足深陷。
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一旦踏上,再难回头。
楚鄞见景汐坚决,松开宋远辙的衣领,抹了把自己的脸,这才转身看向景汐,“景汐,我没有时间了,游轮上的安保已经开始搜船了。”
“那也不行!你不能杀人。”景汐坚决的说道,说完她一把夺走了楚鄞手上的尖刀,寒声道:“我绝不允许你这样作践自己,你母亲如果知道,也绝不会让你为了她的死,这样折磨自己。”
“那我还能怎么办?一旦安保搜到这里,我们就没有机会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景汐,我一定要知道真相!”楚鄞狠狠捏着拳头,愤怒又无奈的一把垂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将方才惊魂未定的宋远辙又惊了一跳,他转眼看去,便看到了那只漂亮的手,虽然已经被自己砸的通红,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只手,漂亮的像艺术品,就和那个女人的手一样。
他记得,那双手总能做出精妙绝伦的珠宝,而他一直觉得,那双手本身就是这世上最昂贵的艺术品。
“少爷……你就算将我剁成齑粉,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宋远辙长长叹了口气,无奈又怜悯的看着面前因愤怒而疯狂的年轻人。
这么多年未见,他却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他确实很像那个男人,和年轻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俊美的如同误入凡间的天神。
他不禁感慨,基因真是可怕,让他们就连这样歇斯底里的疯狂都一模一样。
楚鄞正在情绪爆发的当口,听到宋远辙的话,顿时气的一脚踹翻了座椅,宋远辙连人带椅子一起砸在了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只不过,为了隔绝声音,地板上铺了厚厚的隔音毯,宋远辙人倒是没有摔着,只是插在腿上的钢针因为这一巨大的动作在血肉里搅弄一番,将他疼的再次痉挛起来,丝丝抽着冷气。
“看来还是怕疼的嘛?要不这样,你老老实实的把事交代清楚,我们就放了你,也免得继续受这皮肉之苦,好不好啊?大叔?”景汐压住楚鄞,走到宋远辙身前蹲下,缓声交涉。
宋远辙艰难的抬起眼皮,看向景汐,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就是少爷传闻中的那位未婚妻,好像是叫景汐的,是顾家那位的私生女,听说生的很漂亮,他真该早些看看她的资料的。
“顾家的丫头,你劝劝少爷……别再查什么真相了,就这样好好的生活,享受一生的富贵荣华不好吗?”宋远辙咬牙忍痛,勉力劝解,他真的不希望她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反目成仇。
“大叔,富贵荣华就不劳您费心了,你只要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就好。”景汐的眼皮一压,瞄了眼他腿上已经扎的鲜血淋漓的钢针,伸出双指一夹,钢针便被她从宋远辙腿上抽了出来,带出一小簇血花。
“嘶——”宋远辙痛的额头青筋泛起,想不明白自家少爷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孩儿搅在一起,这个女孩漂亮归漂亮,手段也太狠辣了些,面对血肉模糊的惨象,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这哪里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心里正想着,就听到耳边传来景汐魔鬼似的低语:“很痛吧?我那里还有一箱呢。”
“……疯子。”宋远辙咬牙。
“你该庆幸我还是清醒的,否则刚刚,你的这颗眼珠已经不在你脸上了。”景汐冷哼一声,将钢针丢在了一边。
“大叔,你我都很清楚,我们时间不多,所以,我会在你的人找到你之前,撬开你的嘴,不想受罪,就乖乖说实话吧,毕竟也算是老熟人了。”
宋远辙“呸”了一声,将口中咬碎血肉的血沫吐了出来,他用力扭头,找到靠在桌角的楚鄞,那张年轻的脸藏在灯光下的阴影里,漆黑发亮的眼睛正冷漠的盯着他看,他毫不怀疑,景汐的话并不是在恐吓他。
刚才如果不是景汐及时拉住了情绪失控的楚鄞,他现在已经只剩一只眼睛了。
人一旦疯狂起来,便无所顾忌,才真的可怕。
但是这世上总有些事,即使是死,也是不能说出来的。
他眼神悲哀,却没有几分是为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反而像是在疼惜那个绑架者。
“少爷,你别犯傻,如果你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还请就此收手吧!”他说着突然猛然呛咳一声,又是一口血沫呛了出来,“咳,咳咳……少爷,二十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斗不过他的。”
楚鄞闻言,目光一下凶狠起来,瞪着宋远辙的眼睛,咬牙切齿:“不试试,怎么知道?”
宋远辙见他如此执拗,像极了他那一双父母,一个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心知自己无法动摇他的决心,望向他的目光缓缓退了回去,“也罢,如果你能被几句话劝服,当年就不会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七年来,再未踏足门前一步。”
“你知道就好。”
楚鄞的脚刚一动,就被景汐挡了下来。
“你先出去。”
楚鄞惊讶的回头看向景汐,“什么?”
“我让你先出去,我会从他嘴里拿到你想要的真相。”景汐皱眉盯着楚鄞,毫不妥协。
楚鄞目光挣扎片刻,还是说道:“你下不了手,我来……”
“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景汐,其他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他对我非常重要。”楚鄞坚持不肯离开。
他有些着急,因为他进来的时候,游轮已经开始隐隐骚动起来了,他们的时间非常有限,一但被发现,他们将非常被动。
景汐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但是景汐这次明显留了手。
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是这让他的心里十分不爽且烦躁。
楚鄞见景汐丝毫没有妥协退让的意思,只好软下声音央求景汐:“我答应你,我不杀他,这次就让我来行不行?”
景汐沉默几秒,突然将丢在一旁的尖刀捡了起来,一下扎进了宋远辙的手背,将他的手钉在地板上后,还用力捻转几下,搅碎了一大片血肉神经。
宋远辙只在刀尖入肉时痛喊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力气喊出声来,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咯咯的挤压着咽喉,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这巨大的疼痛而骤然紧缩,疯狂颤抖起来。
刚刚还嘴硬的不行的男人,此时已经一脸的狼狈,眼泪和冷汗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庄重优雅,落水狗一样摊在地上,蜷成一团。
管你是高高在上的领袖,还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魔鬼,被人用刀硬生生搅碎手掌都是不能忍受的折磨。
宋远辙已经痛的意识模糊起来,满脑子都是掌心传来的可怕剧痛。
然而,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是坚持咬牙说道:“少,爷……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他此时气若游丝,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楚,景汐蹙起眉峰,低头仔细去听。
“就算死,我也……不会说,一个字。”
好硬的骨头……
景汐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不愧是二十年前就叱咤帝都的人物,心智之坚韧,果然不是常人所能及。
她垂着脸,将扎在宋远辙手上的刀用力拔了出来,这才缓缓起身,决定给这位前辈留下最后的体面。
她转身对楚鄞说道:“看来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即使这样,你也要继续问吗?”
宋远辙承受了如此巨大的折磨,他这样追求完美的人,却宁肯承受一只手的代价也不愿开口,分明就是存了死志。
他宁死都要保护的少爷,又怎么可能会在当年害死他的母亲呢?
没错,她看出来了,这个宋远辙分明是在保护楚鄞。
楚鄞显然也被刚刚惊人血腥的一幕给震慑住了,听到景汐问话,目光闪了闪,才后知后觉的扶住了一旁的桌面,低声喃喃道:“他的手……”
窗外乌黑的海面卷起一波波巨大的海浪,连绵不断的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无声的哀鸣,暗室里一片静悄悄。
景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缓缓说道:“已经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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