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  啾啾——
  啾啾——
  晨曦薄雾间,几声清脆鸟啼唤醒村庄早晨。
  太阳还没升起,各农家小院里已经传出喁喁人声。
  很快,灰色烟雾从一个个烟囱里升空,木柴燃烧的木质香气在空气中氤氲。
  农家汉子穿着粗布短打,挑着筐子拎着镰刀走出家门,扬起嗓子便吆喝,“出门喽!收稻子喽——!”
  一声喊百声应。
  “来了来了,趁日头没出来先割一拨,晌午挑回来正好能晒!”
  “等我会,诶呀我这水袋子还没装上!等会等会,一块走!”
  “谁家有多的镰刀带上,待会估摸不够用!”
  “都带齐了,赶紧的,就你最磨蹭,你婆娘咋没踹你?”
  汉子们成群结伴,说说笑笑,沿路往外走,不断有人加入队伍,浩浩荡荡更为壮观。
  贪睡的孩童也能体会丰收的喜悦,早早起了床,蹦蹦跳跳跟在大人身后笑颜灿烂。
  十月秋意浓,气温更凉了。
  路边发黄的野草被露水打湿,叶片相互黏连着耷拉在土皮上,透出秋的萧条。
  却不敌丰收的喜悦及热烈,轻易将萧瑟驱散。
  流水潺潺清河畔,清风扬起芦花,田间舞出稻浪,送出稻香。
  村民们握着镰刀在田中,将被坠弯了腰的稻禾割下,初升朝阳金光和煦,映出一张张发光面庞。
  “咱家田就在芦苇荡边上,当初咱家是村里第一个划地开荒的,选的是最好的位置,二十亩哩。”
  村子黄土路上,又走出一波人,行在中间一头银发的,赫然是缠绵病榻一年多的苏阿爷。
  老汉仍然瘦弱,但是脸上病气已经散去大半,心情好,亦显得精神极好,通身是焕发的生气。
  甜宝束着高马尾,穿上方便干活的长衣长裤,袖子轻挽一截,清爽又利落。
  苏大跟苏二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无奈之余乐呵呵的。
  “爹,咱说好的,你出来看看就成,待会可别嚷着下田干活,不然回去娘得把我跟老二耳朵撕下来。”苏大揶揄。
  苏二直接把手上带的家伙什往老爹眼前亮一亮,“镰刀就两把,没多的。爹,不止你没份儿,甜宝也没份儿,哈哈哈!”
  苏阿爷好气又好笑,“行了,显啥眼?我这次说不干活就不干。”
  老爷子自己身体啥样自己知道,看起来好多了,劳累的活儿是真不能干。
  他得把身子好好养着,再多活几年,看着家里几个皮猴子成家立业育娃。
  田里忙活的村民眼尖,早瞧着他们了,纷纷慢了动作,大笑搭话,“祥叔,苏大苏二,甜宝!哈哈哈,你们来得晚了些,你们家稻子都快收完啦!”
  苏家刚来到的四人立刻看向自家稻田,“……”
  好家伙,田里的人比稻子还多。
  他们苏家女婿大胡子站在田埂上单手叉腰指点江山。
  十二码头帮众在田里兢兢业业,稻禾竖着的真没剩多少了。
  苏阿爷嘴角抽了抽,“往年帮里来人帮忙,多也是十来个,今儿这是河对岸的人全来了?”
  他扬声问大胡子,“宽哪,你压着人来?”
  大胡子比他还无奈,“爹,这可不是我叫来的,他们自个来的,干这些活就一个心愿,让毒老头别再去对岸找他们祸祸。”
  苏家爷仨,“……”
  村民们,“哈哈哈哈哈!”
  甜宝默了默,“……哈哈哈!”
  村民们乍间她畅笑模样,愣了片刻后,笑得更大声。
  只有十二码头帮众脸是苦的。
  毒老头忘事儿了,把他们全当成初相识,自认跟他们没交情,找不着好玩的了就飞来河对岸玩他们。
  十几年前灾难场景反复重现,简直让帮众们苦不堪言。
  帮众的命不是命?
  真是求求了!
  毒老头肩上扛着一把芦花,蹦蹦跳跳从芦苇荡背面走出来。
  身后跟着一群同样蹦蹦跳跳的小童。
  “原来如此,爷爷听见了,考虑考虑,不一定放过你们,看心情,昂?”
  帮众,“……”
  大胡子两眼望天,只能当没看见帮里人苦相。
  毒老头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就没给过他面子,这事儿他也没辙。
  受着吧。
  反正死不了。
  毒老头逗完十二码头的,再看苏老汉时,又现出嘚瑟,二八步横着走到甜宝面前显摆,“毒爷爷说啥来着?不出十天,保准你阿爷身子大好!毒爷爷从不吹嘘!”
  “你不吹嘘,你骄傲。”甜宝抿唇,笑眼弯弯。
  心情很好。
  她喜欢这里。
  “你这妮子,还不兴爷爷骄傲骄傲了?我是有真本事的,哼。”毒老头从怀里掏出个水灵灵的梨,扔给宝贝孙女,“刚林子里摘的,可甜,慢慢吃,不够爷爷再给你摘去!”
  苏家爷仨,“……”
  甜宝弯着杏眸,已经咔嚓咔嚓吃上了。
  见状,苏老汉跟俩儿子硬是把提起来心强摁了下去,忍着没拦。
  这是瘴气林里摘的梨,常年沾染瘴气自然有毒。
  但是毒老既然敢给甜宝吃,就绝对不会让甜宝吃出事儿。
  若甜宝是他们的命,那么在毒老眼里,甜宝就比他的命还重要。
  毒老头看着甜宝一声没问直接吃梨,嘴角咧上天,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怪不得周围都说他以前最疼甜宝,可不招人疼么?
  这脾性,简直就是对着他胃口长的,桀桀桀!.23sk.com
  “毒爷爷,我们也要吃梨!”
  “那棵梨树长得可好了,还有好多果子呢,毒爷爷,也给我们摘嘛!”
  “想吃,想吃!”
  小童们瞧着姐姐吃梨,馋坏了。
  刚才在林子里他们就想吃了,毒爷爷没给,说摘的第一个要给甜宝姐姐吃。
  老头被一群小崽子又抱胳膊又拽裤腿,被缠得没法子,老脸笑开花,嘴里哼哼,“行了行了,馋不坏你们,走,爷爷带你们摘去!”
  田里正干活的一个个也精得很,打蛇顺棍上,“毒老,有多的给咱也带几个,解解渴!”
  老头领着小崽子们浩浩荡荡又往瘴气林去,“这村里的一个个咋回事?咋都馋哪?也就爷爷今儿心情好,换个时候定不搭理你们!”
  田间地头,听完老头的话,笑声连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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