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对于他们能不能赶路,能撑到多久,姜暄和心里有数。
毕竟赶路耗费的粮食和水还是其次,关键是人的体力和心力。
拓跋扈病着,前者自是捉襟见肘,哪怕休息一夜也不会改变太多。
至于后者,姜暄和没敢问,她怕拓跋扈不想连累自己,就先放弃了,索性没说。
“你......看你这样子也知道。没事,我去求他,肯定让他救你。人命关天,没什么事是不能放下的。”
拓跋扈这次没拉住她的手,姜暄和下定决心,动作太快了,接着他便听到沉闷一声,然后是秦雪尧的声音。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爷爷要是有办法肯定帮你的!”
姜暄和坚决得很,“老先生,他真的危在旦夕不能不救,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还请老先生暂且放下从前的事,若是他或他的家里人有什么曾对不住老先生的,一切都算在我身上!请您务必救他,这份大恩我和他都会记一辈子。”
老人无动于衷,转身就走,秦雪尧两边为难,急得去拉老者的手臂。
姜暄和长出一口气,目光坚定继续道,“他身份您大约知晓,我是大周丞相府的小姐,您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我必定鞠躬尽瘁。”但求你出手救他一命。
就算姜暄和抬出自己的身份,给出了难以拒绝的条件,但这老者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还带走了秦雪尧,留给他们俩一个空房子。
他们来时已是黄昏将近,姜暄和跪了没多久老者带着秦雪尧就回来了,二人不置一词,只是掠过姜暄和进屋,然后关门。
她心意不改,仍旧跪在门口,她知道这老先生或多或少会体量自己这一份诚心和坚决,她必须接着求,给拓跋扈求来一个机会。
爷孙俩也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秦雪尧刚关上门就忍不住开口,“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可是你教给我的,怎么现在明明能救人就是不出手呢?”
老者不说话,只是背着身弯腰整理背篓里的草药。
他一下午都去山里采药的,但秦雪尧知道这时候并不是好时候,甚至能用的都没多少,更遑论品质上乘的了。
她跟着去看见了,爷爷采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堪堪能做最便宜药膏的,根本就不值得专门去一趟,门口说不准就长了几丛。
“爷爷——你还拣什么啊,都是些卖不上好价钱的,你就是心虚,不想看见姐姐跪在你面前。”
秦雪尧不明白其中原委,但她很清楚见死不救是不好的事,老者如今的作为也只是在逃避,偏偏他什么话都不说,一点都不跟自己和外面跪着的姜暄和解释。
她只能上去弄乱了刚分好的药草,又替姜暄和说了几句。
里头的动静姜暄和都听到了,把秦雪尧这份心意记在心里,但这一夜才刚刚开始,她在沉沉的夜色里勉力让自己的身形岿然不动。
待更晚了些,姜暄和已经彻底看不见自己的手和眼前的地面,周边也因为林木茂密更湿冷,她忍不住打哆嗦,但下一瞬又狠下心掐自己大腿,如此才能保持清醒。
次日晨起,老者叹了口气,带着眼下淡淡的青黑打开门,果然看见姜暄和还在跪着,脑袋低垂,手紧攥着身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裳,一听到动静马上抬起头。
这样细微的动静他一个眼盲的人能察觉,姜暄和的坚持和愿望他当然也知道,就像檐下滴的水一样,在他心里不安地响动了一整夜。-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