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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很快做好了,兰贵妃正要招呼宫人将饭菜端到前面去,陆晚提议道:“娘娘,今日天气晴好,咱们不如就在这井棚里用膳。”
兰贵妃看出她也喜欢自己这个后院,不由笑着应下了。
陆晚帮忙将饭菜在井棚的木桌上摆放好,再置好碗筷,简单又温馨的一餐就准备好了。
两人相伴坐下,兰贵妃兴致好,还命人拿来一壶酒。
“这是我亲手酿的梨花白,你尝尝。”
兰贵妃亲手给陆晚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晚平时并不善饮酒,但兰贵妃一片盛情,她舍命也要陪君子。
轻抿了一口,陆晚眉头舒展,颇是意外道:“娘娘酿的这梨花白,好好喝。”
香香甜甜的,清爽不辣口,不像酒,倒像是果酿。
兰贵妃道:“这酒我酿得清淡,他们男人嫌弃味道寡淡,我倒觉得喝着正好。”
陆晚执起酒杯,感激道:“娘娘,此番多谢你替我求来这个恩典……我受之有愧……”
兰贵妃淡淡一笑,道:“傻孩子,这是你应得的,你不必有负担。”
说罢,她又道:“封赏你的恩典也并非我替你求来的,你救过阿翊,也救过皇上,还替本宫挡过一灾,这些,皇上都记着,不过借着此次机会一迸补偿给你罢了。”
陆晚明白,兰贵妃否认对她的帮助,是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
兰贵妃对她的体谅,让陆晚对她的感激之情越盛。
正是如此,想起先前她与李翊瞒着兰贵妃的那些事,她心中的愧疚自责也越发强烈起来。
“娘娘,我与殿下成了如今的状况,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使了手段与殿下在一起,也是我让他瞒着娘娘,是我对不起娘娘……”
陆晚放下酒杯,在兰贵妃面前跪下,虔诚认错。看書喇
李翊曾骂她是无心之人,其实她不是。
她所有的无心,不过是用来遮掩内心的不安与自卑。
那怕重活一世,她那还是那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小庶女,她的命运悉数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李睿、荣贵妃、大长公主,甚至是陆继中和叶氏,他们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不敢有一丝的行差踏错,所以只有用无心来掩饰内心的无奈与悲怆。
而正是遭遇了太多的背叛与伤害,那些对她好的人,哪怕是一丁点的暖意,都让她格外珍惜,铭记在心。
像李翊、陆承裕,还有兰贵妃……
这些给予她温暖的人,她一丝一毫都不想伤害,哪怕是无心的……
“娘娘,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实在不宜与殿下在一起……但我是真心喜欢殿下,我已离不开他,所以这一次才会……”
“殿下如今遇到的困境,全是因为我,他本可以一路平顺的达成所愿,是我成了他的负担……”
陆晚放下所有的戒备和羞耻感,真诚的将内心的想法告诉兰贵妃。
是在向她解释她与李翊之间的一切,也是一种赎罪……
从始至终,她都觉得对不起兰贵妃。
李翊不论和哪一个女人在一起,都要比与她在一起顺遂,也会受到世人的接纳与祝福。
唯独她!
他选择了她,他的前路注定要艰辛难行。
做为母亲,兰贵妃自不会想看到儿子陷入这样的局面,所以是她对不起兰贵妃……
兰贵妃一直默默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她。
等她说完,兰贵妃放下手中的酒杯,扶她起身。
兰贵妃怜惜道:“你不必将所有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我自己生的儿子,他的脾性,我会不清楚?”
“以他的性子,若非他也真心喜欢你,莫说你对他使了手段,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范。”
“感情的事,说不清的,所以不要去计较你们之间,谁付出得多——只要是他自己情愿,他的路再难走,也是他的选择,而这个时候,你只要与他一条心,就是你对他最好的助益,他也势必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说在这里,兰贵妃不禁想到了自己这些年的过往,颇是动容道:“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我知道,在你与阿翊的这段感情里,你的付出并不他少,甚至你背负的比他更多。”
自古以来,女子一言一行,甚至是思想心灵,都被太多教条规矩重重禁锢着,不能说错一句话,踏错一步路,活得艰难。
而对男人,就宽容得多。
所以,同样的事情,放在男女身上,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陆晚与李翊在一起,于李翊是前路受阻,可对陆晚来说,却是赔上性命的赌注。
就像当初她与晋帝在一起,晋帝背负着贪慕美色、娶二嫁女的风流名,可她却几次差点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深宫里。
直至现在,人们一提到她,还是拿她当年嫁过人的事说事。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那怕夫君亡故,也要恪守妇道,守寡终老。
就像李睿,同样是退亲,他可以大张旗鼓的娶白舒窈,不会招来任何异议,可陆晚却不能随意嫁人,一世都背负着与他退过亲的污名。
世道本就艰难,于女子而言,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那日,众目睽睽之下,陆晚能鼓起勇气拒绝晋帝的赐婚,选择与李翊站在光亮下,公开两人的关系,那一刻,兰贵妃除了震惊,更是敬佩她的勇气。
兰贵妃对陆晚并不陌生,几次的接触中,她早已看出她虽聪慧,可奈何受陆家的苛待,甚至是掌控,她无依无靠,所以她格外的谨慎,从不冒尖,一切都那么小心翼翼。
若不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儿子,她不会有这样的勇气抗旨。
她是不顾性命的在爱着自己的儿子。
这样可怜又勇敢付出真心的姑娘,她如何忍心再责怪她?
兰贵妃道:“近来,他突然平易近人了许多,与我的话也多起来,我先前不懂,还以为他是改了性子,如今看来,却全是你的功劳。”
“阿晚,阿翊性子不好,狂妄自大,还常年板着个臭脸,冷梆梆的像个冰山,嘴上也常不饶人。”
“但实则,他也是面冷心热。”
“你坚韧勇敢,心地善良又柔软,往后有你陪着他,我很放心。”
前院通往后院的转角处,李翊静静站着,神情微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