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安嬷嬷果然很是着急,第二天若风就通过送饭的丫头打听到了她在安排诸多事宜,离京最重要的便是瞒过太子,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所以安嬷嬷十分仔细。
只是她不告诉太子也就罢了,就连苏棠这边竟都没透露半个字。
苏棠略一想就明白了,她这是怕自己打退堂鼓,所以索性什么都不说,事到临头,直接塞进马车送走,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若是换做寻常后妃,安嬷嬷自然不敢如此,可她是个孤女,没有任何人能依仗。
许是安嬷嬷分身乏术,太子再来流萤小筑的时候,她并未出面阻拦,苏棠仍旧维持着之前的样子,谨慎地不让太子起疑,太子也并未察觉到东宫的异样,他眉宇间带着愁绪,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
苏棠斟酌片刻才开口:“殿下可是遇见了烦心事?”
太子苦笑一声,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遥遥看向窗户里的苏棠:“我也说不好是不是烦心事,按理说,父皇龙体康泰,我应当高兴的,只是......”
和皇帝有关?
苏棠倒是不敢继续问了,皇家的事可不是她能掺和的,可太子大约是憋了许久,此刻终于找到了人能诉说,当即有些关不住话匣子:“七日前,宁王进献了一名药女,说是能延年益寿,祛除百病,这世上哪有这般神奇之人?不管是我还是太傅,都劝父皇莫要轻信,可是......”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苏棠却猜到了,濒死之人,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皇上必然是尝试过了。
“皇上龙体大安了?”
她惊讶开口,太子没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这就算是承认了。
“难道真有这等奇人?殿下见过吗?”
太子摇头:“父皇最近虽然龙体康泰,可脾性却有些古怪了起来,将那药女当成宝贝似的藏在后宫,谁都不许见,我也不行。”
苏棠越发惊讶,她是知道皇帝对太子有多偏爱的,现在竟然也生了防范。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父皇他......”
太子神情有些晦涩:“近日宁王在御前颇受青睐,连先前的过错都不计较了,都是那药女的缘故,我怀疑其中有阴谋,所以最近时常劝谏父皇,莫要与他们太过亲近,却不想竟招致父皇训斥。”
苏棠已然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皇帝训斥太子,可不只是父亲训斥儿子那么简单,尤其是放在眼下这个档口,颇有些像是失宠的前兆。
“殿下既然知道有些话会让皇上不快,日后还是委婉些吧。”
寻常人家的父子尚且会生嫌隙,这天家的只怕更甚,苏棠受过太子恩惠,不希望他因为几句话就和皇帝生出矛盾来。
可太子却摇了摇头:“身为人子,明知事有蹊跷还不加阻挠,是为不孝;身为储君,坐视国君涉险而不加规劝,是为不忠,我知你是好意,但我不能不管。”
他会说出这种话来,苏棠毫不意外,太子本就是个温文君子,又和皇帝父子情深,她这个从未得到过丝毫父爱的人,理解不了,自然也不好指手画脚。
“是海棠失言了。”
她低声道歉,太子似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连忙摇头:“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其实很高兴你和我说这些。”
他眼神温润:“不讲究君臣纲常,家国大义,你只是想让我好而已,我都知道,这般简单的心思,我只在元娘身上看见过,海棠,我当真很高兴你会和我说这些。”
苏棠抬眼看去,就见太子眼底都是认真,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透着细腻的深情,冷不丁对上,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一般。-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