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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越方走后,御书房恢复了寂静。
祁烨坐于檀木桌后,右手执笔,在书卷上写着什么,剑眉星目,身形挺拔,俊朗的面容上表情淡淡。
不远处的香炉里点着价值连城的龙涎香,博古架上静置着各种古玩珍宝,古画字卷,供人赏玩。
正是六月盛夏,窗外树上不知何时飞了知了,同着外面的日头咿咿呀呀地叫着,听的人心生烦躁。
李茂才靠在殿内的柱子上打盹儿,外面知了声一响,他下意识地睁眼望向陛下。
正在处理政事的祁烨恍若未闻,就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李茂才心下安然,心道不愧是陛下,心性非常人能比之,随即他也将窗外的噪声抛之脑后,准备继续打盹儿。
咚咚咚。
轻微的动静在小门响起,李茂才循声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小徒弟,见他看过来,正招手示意。
李茂才看了眼上方的祁烨,小声走了过去。
回来时李茂才手执拂尘,躬身站立在祁烨下方,“陛下。”
祁烨头也没抬,随口问:“何事?”
李茂才:“陛下,长乐宫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祁烨执笔的手一顿,洁白的纸上立马落下了墨点,格外乍眼。
神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祁烨没有言语,继续在纸上写。
李茂才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一时拿不准陛下的意思,于是只能在下方静静等候。
想到陛下和太后娘娘之间的纠葛,他又继续道:“许是太后娘娘有要紧事,奴才方才观那来传话的小宫女双眉紧皱,面色红润,想来是步履匆匆赶过来的。”
闻言祁烨眸色动了动,只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他手下不停地动着,可是思绪却不在上面。
要紧事。
祁烨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句话:我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执笔的手倏地力道加大,纸上最后一笔完成,祁烨垂眸,看到纸上无意识写的两个字,呼吸一滞。
暨柔。
他是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祁烨呼吸加重,握紧了手中的紫毫笔,力道大得指尖发白,笔杆仿佛即将折断。
可是,万一她当真是有事要找他呢?
祁烨脑海中如同天人交战,吵得他下颌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李茂才久久没有没有等到主子的反应,正要朝小徒弟做手势下去时,吱嘎一声,是椅子拖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d.y13398281206./k/dufee.k爱读免费小说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李茂才一惊,抬头面前拂过一阵风,转眼间陛下已经跨出了门槛。
此时的长宁宫气氛有些微妙,宫人们值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大殿内伺候的宫人容色紧张。
暨柔身穿一件素净宫服,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饰,不施粉黛的鹅蛋脸上神情微微不悦,而一旁的冬雪则是眼冒怒火。
当祁烨进来时入目的便是这一幕,他脚步顿了顿,看向坐在软椅上的暨柔。
“发生了何事?”
暨柔抬眸,一双明亮出尘的眸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平缓道:“陛下来了。”随后她微微侧头,对冬雪说:“你来告诉陛下吧。”
“是,奴婢领命。”
于是冬雪一五一十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她口齿清晰,声音平稳中带着情绪,在场的人很快便将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
原来是今日午膳时间到了后,长宁宫的膳食却迟迟没有呈上来,原以为只是在路上耽搁了,冬雪派人去催,结果却发现属于长宁宫今日的膳食一早便做好了,结果却被御膳房的人搁置在一旁,等到膳食已经凉了后才想起来。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过去,当膳食呈上后,一揭盖发现里头依旧是冷食,甚至有一道暨柔今日专门想吃的燕窝也不曾出现,问了之后才知道今日上贡的燕窝已经被后宫内的几位太妃用去了。
先帝好美色,在世时后宫佳丽无数,光是如今的太妃便有十几位,更遑论那些位份低下,甚至没有位份的妃子。
除去当日宫变之后被牵连的妃子,如今后宫中除去名义上为太后的暨柔地位最是尊贵,就属陈太妃身份最是尊贵了。
暨柔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倘若御膳房事先同她说一声,将实情告知于她,她也不会追究,毕竟细究下来,她如今在后宫中的地位尴尬。
谁都知道她空有太后之名,却无太后之实,年纪轻轻在后宫毫无根基,甚至就连父亲都被先帝发难,打入大牢了。
这样一个太后,在后宫中人看来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不足为惧。
然而此事稍稍一想便知道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给她难看,并且其中背后定是有人示意,否则是给御膳房十个脑袋也不敢忘了太后宫中的膳食。
暨柔不在意背后是谁,也不想亲自追究,她只想要一个结果和交代,所以她把祁烨叫来了。
当然,如果要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是不可能的,暨柔不喜欢招惹别人,惹别人不快,同时也不喜欢自己不快。
她可不会做隐忍不发,默默承受的事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祁烨拖下水。
听完后祁烨浓眉蹙起,他视线落在桌上早已冷掉的膳食上,素食已然发黄,不知已经放了多久,看起来便让人没有胃口。
祁烨眉眼一沉,眼中泛着冷光。
“李茂才,去查。”
看了眼桌上的冷食他又道:“撤下去,再重新上过一份。”
暨柔开口拒绝:“不必了,哀家叫圣上来只是想要一个交代。”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心情吃饭,何况难道要同祁烨一起吃?
见状,冬雪悄悄退下,其余宫人也一致退出殿外。
祁烨摆摆手,让李茂才下去。
“抱歉,朕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说着,眉宇间泛着歉意,神色不似作假。
祁烨登基不过数日,老皇帝能力平平,又贪图享乐,死后留下不少堆积的折子,他几乎整日都有数不尽的政事要处理,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处理老皇帝留下的那些妃子了。
暨柔自然也清楚,她垂眸道:“哀家明白,此事同陛下无关。”
祁烨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再说什么。-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