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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骁不知道为什么永宁公主总是觉得自己脏。
那他经常接了任务暗杀人,脏不脏?
那皇室做尽龌龊事,脏不脏?
宫里头谁手上没有血,主子都把暗卫当成一件趁手的兵器,只有永宁,会问他冷不冷,约着他一起吃包子。
公主爱美,话又多,经常穿红着绿,再戴些花里胡哨的首饰,走起路来叮叮当当。
「小暗卫,我好不好看?」
「小暗卫,你说我戴哪个好?」
他哪里知道哪个好?那些闪着金光的钗环,他看上去都一样。
「右边那个。」
「为什么呀?」
「小,方便藏匿。」
他随口胡诌,公主也生起气来,「你什么眼光呀,一点审美都没有。本宫非要戴个大的。」
她把夸张的步摇簪上去,又在额间画上红梅花钿,裙摆荡漾,柔柔飘进他的心海。
祝永宁总是在夜里偷哭,她咬着牙不发出声音,就以为他不知道。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敞开了哭,有时候,他坐在梁上,凌空描绘她的眉,一阵阵心疼。
别哭了。
我陪着你呢。
宋骁知道这种日子定然不会长久,她只是他接下的一个任务,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他被人调虎离山,再回来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他抱着她一路狂奔疾驰。
她的血最开始那么滚烫,走了一阵,粘粘稠稠,血不再流了,她只有那么多血,流完了,就没有了。
夜风中,他能感觉到公主的身体变得冰凉,再一抬头,他看见了一些提着铁链的「人」逐渐走过来。
他们飘在空中,这些人大概是地府的押魂使吧。
宋骁惊讶于自己居然能看见阴物。
阴物却好似比他更惊讶,说话哆哆嗦嗦的:「鬼、鬼、鬼使大人,您……能看见小的?」
他不愿和这些鬼怪多言,只横了剑冷冷道:「不准拘她的魂。」
「可是……命簿上写了,祝永宁阳寿已尽……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可有别的办法?」
他眼一横,那些鬼差双脚打颤,为难道:「有是有,只是……」
「说。」
「换命的话,鬼使大人不仅要承受剧痛,而且大人在凡界这一世……不得好死。」
原来只是不得好死,他还以为是要凑什么天材地宝。
他就这样和她换了命。
箭雨铺天盖地,他想过他们会死在一起,可是看到公主中箭,他瞬间后悔了。
她金枝玉叶,怎么禁得住?
他不得好死,又何必累她。
一圈凛凛的刀光围上来,他被人押下去,处以极刑,骨头一根一根被抽去,很疼,疼得他神志不清,不知道怎么,折磨他几天,又愿意给他个痛快了。
可是想来那些鬼差既然叫他鬼使大人,那他们会在地府相遇的吧。
那他到时候去接她。
接住了,再也不放开。
(全文完)-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