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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婷舒楚莫临
孟婷舒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千里之外的邺州,接回楚莫临的心上人。
前世,她一心爱慕楚莫临,可他却从不碰她,最后还害死了她全家。
现在,她要把这段孽缘彻底斩断!
婚房内,楚莫临正质问:“听闻夫人刚刚派人去邺州,要接回楚含烟?”
孟婷舒光是看他一眼,就心如刀割。
强行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夫君和楚姑娘是青梅竹马,把她接过来,也好免去夫君相思之苦。”
一旁伺候喜婆吓得出了屋。
洞房花烛夜就给丈夫纳妾,简直天下奇闻!
但孟婷舒的态度却坚决。
“我知道我母亲派人将楚姑娘送去邺州不对,等日后接回楚姑娘,夫君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
楚莫临眸色更是冰寒:“孟婷舒,你可真贤惠!”
话落,他黑着脸甩袖离开。
等他背影彻底看不见后,孟婷舒才脱力般,软倒在床。
前世,三年后楚莫临被皇后认回,一举成为大梁太子,他的第一道太子手令就是连夜派人去接回楚含烟。
与此同时,一封告密书让她母家全族流放云州,她也被楚莫临囚禁在东宫,等着她的是一杯毒酒……
她那时候才知道,母亲为了成全她,瞒着她拆散了楚莫临和楚含烟。
而楚莫临的恨意,便是那时扎根的吧。
如今重来一次,她只想好好护着苏家。
楚莫临,她再也不敢奢求了……
婚房不欢而散之后,一连三日,楚莫临都没有回府。
今天是孟婷舒回门,她收拾好东西正打算独自恢复,可门外忽然传来丫鬟的禀告:“小姐,姑爷回来了。”
碧桃扶着孟婷舒往大门走,道:“姑爷还是记得要陪姑娘回门的。”
孟婷舒的手僵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她原本以为楚莫临不记得了的。
刚刚踏过垂花门,便见楚莫临从马车上下来,温柔地牵着一个美貌女子。
孟婷舒一瞬间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楚含烟!
孟婷舒怔在原地,舌尖不由得尝到了一丝苦涩。
她的唇角自嘲地勾起——楚莫临怎么可能会为了她特意赶回来?
怔楞间,楚莫临已经带着楚含烟走了过来。
见下人鱼贯捧着如意匣出来放到车驾上,楚莫临疑惑道:“夫人这是?”
“夫人”二字一入耳,楚含烟脸上笑容依旧,手却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攥紧了。
“妾今日回门归宁。”孟婷舒抬眸,看了一眼楚含烟,温言道:“夫君既然走不开,妾自己先回去也可。”
楚莫临看了她一眼,发现孟婷舒眼底的确没有半分恼意。
孟婷舒欠身行了个礼,然后便坐上了马车。
她长舒了一口气,放下车帘隔绝了楚莫临的视线。
“走吧。”孟婷舒吩咐道。
……
苏府。
孟婷舒红着眼睛见过父母后,又回到从小住到出阁的栖云院。
回廊曲折,一草一木都是她最熟悉的风景。
孟婷舒眼眶发红地在秋千上坐下,细白的手指缓缓摸过秋千上的刻痕,轻声道:“我回来了。”
前世至死都想回来看看的栖云院,就在她眼前。
楚莫临踏入栖云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孟婷舒慵懒地靠在秋千架上,眼圈泛红。
楚莫临心口蓦地一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滂沱大雨里,孟婷舒竟穿着华贵的宫装跪在泥泞里,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下摆。
“玄澈,请你向皇上陈情,我父亲忠君爱国,怎会叛国通敌?”
“玄澈,我不要这太子妃的位子了,你让我见见我父母好不好?”
哀切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全然不似幻觉。
楚莫临眉心紧蹙,他明明从未见过孟婷舒那副样子。
是幻觉吗?
楚莫临摇摇头,挥散胸口若有似无的烦闷之意,向孟婷舒走去。
孟婷舒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如水般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讶异。
楚含烟如今身在君府,他不是应该好好陪他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吗?
还是说……他其实也有点在意自己的?
但下一秒,却听楚莫临说——
“含烟身体不好,需要一株染霜花入药,听闻夫人手中正好有一株,不知可否割爱?”
第二章
阳光依旧温暖,孟婷舒却忽然觉得冷。
“夫君自取便是。”孟婷舒轻声允道。
她垂眸,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心脏有节奏地跳动着,却如无波古井,再也不是前世为了楚莫临的举动而加速或停滞的样子了。
楚含烟既已回来,便只等楚莫临写下和离书。
到时候两人尘归尘,土归土,各不相干。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里,似乎困住她两世的枷锁应声碎裂,孟婷舒叫住捧着染霜花走过来的楚莫临,语气轻快道:
“夫君既与楚姑娘情投意合,不如我退位让贤,可好?”
楚莫临闻言,广袖下的手不由一紧。
“夫人说什么胡话,含烟刚回来,你就要跟我和离,是想要她被天下人骂做红颜祸水?”
闻言,孟婷舒只觉得利刃穿心而过。
原来偏爱也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楚莫临喜欢楚含烟,便连给她位份也要考虑她的名声,而不被喜欢的自己,即使是好意成全,也要被说成居心叵测。
楚莫临触及孟婷舒瞬间泛红的眼圈,不由得挪开视线。
他不愿再看,径直转身走了。
翌日。
孟婷舒回到君府刚刚坐下,楚莫临便寻了过来。
“今日是含烟父母的忌日,我昨儿允她今日带她去护国寺点长明灯,夫人一同去吧。”
闻言,孟婷舒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长睫掩下眼底的苦涩。
她记得楚莫临今日应该要上值的。
连新婚之期都一日不落去上值的人,现在却可以为了陪楚含烟去护国寺而特意告假。
还要为了掩人耳目特意带上她,免得坏了楚含烟的名声。
果真深情。
“妾知道了。”
……
三人沿着林中小径往护国寺走。
行至山腰处时,突然起了一阵狂风,将山顶边缘一块石头吹落,直朝三人滚了过来。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孟婷舒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转,想挡在楚莫临身前。
然而方才还和她相隔不到一尺的楚莫临,已经直奔楚含烟而去了。
孟婷舒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人,此刻正护着另一个女人。
孟婷舒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没看到滚石已经近在身前。
就在滚石将要撞上她时,身后苏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她。
楚莫临抱着已然晕过去的楚含烟,道:“含烟体弱,我先送她下去。”
说完,他不再看唇色苍白的孟婷舒一眼,转身离去了。
纵然孟婷舒心脏已然疼到麻木,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提起裙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
君府,卧房内。
孟婷舒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浑身都冷。
门轴轻响,楚莫临推门走了进来。
见孟婷舒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楚莫临递过一杯热茶:“夫人今日受惊了。”
孟婷舒起身坐到床边,眼睛都没抬,淡淡道:“我无事,您还是去照顾楚姑娘吧。”
语气里满是疏离。
“我累了,想睡一会。”
楚莫临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见孟婷舒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了。
孟婷舒躺在床上小睡,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
模糊间,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楚莫临的场景。
大雨滂沱,浇得她一身湿透。
“玄澈,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我父母年迈,求您高抬贵手……”
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苏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已由大理寺查明,任何人不得求情。”
孟婷舒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
她揪住楚莫临衣袍下摆,声音已然嘶哑。
“太子殿下,我愿让出正妃之位,从此在您眼前消失,求您放过我全家。”
楚莫临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
她的手心一空,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
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
“孟婷舒,这一切,都是苏家本该付的代价!”
第三章
孟婷舒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楚莫临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
字字剜心。
孟婷舒觉着脸上似有凉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窗外,一轮弯月洒下银辉,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
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靠着柱子坐下。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
“玄澈哥,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她不会生气吧?”
“无妨。”
孟婷舒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
今日楚莫临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楚莫临也要守着她。
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爱与不爱,果真是泾渭分明。
夜风微冷,孟婷舒抱住双膝,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大抵是心冷了,就难以捂热了吧。
孟婷舒在凉亭里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晌午。
她正靠在窗前小憩,碧桃猛地把她摇醒。
“小姐快醒醒,听说圣上突遇行刺,姑爷舍身护驾,替圣上挡了一剑,伤得不轻呢!”
刹那间,孟婷舒呼吸蓦地一窒,连忙往门口跑。
刚跑了几步,楚莫临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
御医把他安置在床上,衣物被血浸透了,面白如纸。
孟婷舒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见楚莫临满头是汗,便拿出帕子,想给他擦一擦。
楚莫临瞥了一眼,微微侧头躲了一下,似是避之不及。
孟婷舒似是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手僵在了半空。
她怔怔地看着楚莫临,见他苍白的唇抿成直线,双眼紧闭,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
这时,闻讯赶来的楚含烟见状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帕子细细拭着楚莫临额上的冷汗。
“玄澈哥自幼不喜他人触碰,只有我和他一起长大,才可以近身。”
闻言,孟婷舒心头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垂某掩去眼底涩意,轻声道:“那就有劳楚姑娘了。”
御医上前一步,道:“这里有我就好了,二位夫人请先出去吧。”
孟婷舒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辛苦御医了。”
她没去看楚含烟是何神色,径直转身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后,御医拿着剪子刚要剪开被血凝住的上襟,目光却扫到了楚莫临枕畔一个玉坠。
他的手一抖,剪子差点砸在了地上。
那不是二十年前宫乱时皇后亲手系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吗?!
与此同时,前厅。
孟婷舒心神不宁,眼前总是闪过楚莫临周身是血的样子。
前世从未发生过楚莫临给圣上挡剑之事,不知为何,孟婷舒总有点不安心,眼前莫名闪过一幕幕全族惨死在流放路上的场景。
“碧桃,去拿本心经过来。”
或许念念经,能安心一点。
过了一个时辰,放心不下的孟婷舒想去看看楚莫临是何情况。
还未行至卧房门口,见御医们竟又把楚莫临抬了出来。
没等她说话,御医便急急开口。
“君夫人,君大人伤得太重,我们必须要带君大人去宫里医治。”
说完后,又行色匆匆地抬着楚莫临走了。
孟婷舒身形一顿,总觉得御医的神色有点奇怪,行事也过于匆忙。-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