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林征还记得,当初陆竟池看见陆盛文与陆言启坐在一块的时候,他和林征说了三个字。
“为什么?”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林征能感受到他字里行间隐藏着千丝万缕的情绪。
他并非真的对陆盛文恨之入骨,只不过后来,陆盛文联合陆言启对他步步紧逼,以至于让他彻底爆发了。
“我不敢笃定他做这些事之后,有没有后悔过,但我想,只要是个人,都不会觉得做这些事快乐。”
那毕竟是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父亲。
“夫人,如果连您也因为恨离开他,换做是您,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林征看不清她的情绪,江澜一直低着头,短发挡住了她整张脸颊。
过了好一会儿,江澜才说:“你不要帮他说话了,你了解他多少?”
“我确实不太了解,但是旁观者清,在您看来,他有时候可能对您过于冷漠了,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但他为您做的事,可没看出来冷漠。”
“他这人嘴硬,还口是心非,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上学那会,因为家里穷,别人带饭都是漂亮的保温盒,我就只有一个塑料袋。”
“我就会在进学校之前,把饭吃了,塑料袋扔了,我不想同学看不起我,连几岁的小孩都知道尊严,又何况是大人呢?”
江澜怔了怔,她终于抬起头,看了眼林征。
林征还在说,“后来长大了,不在乎这些了,但是我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可是看她条件好,优秀又漂亮,我连和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会想到,万一她答应我了,了解了我,知道我条件不好,和她想象中的林征不一样,看不起我,不想和我吃苦怎么办?”
“所以想想,干脆就不要开始好了,那些设想就不会发生了,也就不会难过和难堪了。”
所以这人,永远都是个复杂的矛盾体。
很多在别人看来不能理解的事情,只是因为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而已,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批判他人。
那又殊不知,他们自己所纠结的事情,在另外的人看来,也是一样没什么大不了呢?
公园里没什么人,林征的声音轻缓,又很清晰。
江澜坐在长椅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征。
“说的太多了,反正言尽于此,该说的我都说了,夫人自己考量。若您真的恨他到恨不得他去死,那今晚就当我没有找过您。”
“天快亮了,夫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也不管江澜如何反应,对她弯了弯腰,便转身离开了医院。
江澜又在公园里坐了很长时间,直到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带着露水的风吹过,她身上也染上了一层露水。
她终于站起身,让保镖送她回去。
回到御江庭,才五点多,天还没有完全亮。
江澜来到陆竟池的卧室外,她站了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已经从沙发跑到床上了,看着像是睡着了。
江澜来到床前,低头看他。
床头的小夜灯灯光昏暗,看不出他脸色,他睡着的样子,敛去了锋芒,五官柔和细致。
这是他从前的模样。
江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是有些烫,只不过没有晚上烫的那么厉害了。
江澜刚想收回手,忽然手腕一紧。
她心中一惊,目光一转,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