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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平,沈青竹,林七夜三人的注视下,安卿鱼足足保持了那个姿势数秒,才缓缓收回手掌。
他将筷子摆在饭盒上,神情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就动手吧。”
沉默。
大漠呼啸的寒风,好似咆哮的巨兽从剑庐周围掠过,在黑暗中狂卷,
摇晃的火炉边,四道身影如同泥塑,一言不发。
周平望着身旁的安卿鱼,在后者的脸上,他看不到丝毫的动摇,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林七夜和沈青竹坐在原地,心中有些失落,有些愤怒,又有些不解……但在这座剑庐,安卿鱼的死活轮不到他们两个来决定。
在这里,能定安卿鱼生死的,只有周平。
剑出,安卿鱼死;剑收,安卿鱼活……一切,都只看周平的本心。
周平看着安卿鱼的眼睛,那双如清水般纯粹的眸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失望……这一刻,就连至高都能一剑抹杀的剑仙周平,突然间憔悴了许多。
他沉默的捡起两根长短不一的断木筷,往嘴中扒拉了两口大米饭,他一边的咀嚼着,那双眼眸周围控制不住的泛起红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含糊不清的开口:
“……吃饭吧。”
那缕飘散在安卿鱼脖颈边的剑意,逐渐飘散。
此时安卿鱼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重新拿起身前的筷子与空饭盒,指尖还在微微颤抖,他刚准备起身从火炉另一侧的电饭煲盛饭,一只手掌伸至他的面前。
“我帮你盛吧。”林七夜缓缓开口。
安卿鱼一怔,还是将饭盒递了过去,不久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送回了他手中。
“……谢谢。”
“不客气。”
“青竹,你是不是买酒了?”周平突然开口。
“对……不过老师,您的身体能喝吗?”
“至高法则我都能承受的住,酒还喝不了吗?”周平接过白酒瓶,直接灌满了身前的小杯,抬头便将其一饮而尽!
“噗咳咳咳……”火辣的酒液顺着食道流淌入胃中,呛的从未品过酒味的周平紧皱眉头,接连咳嗽起来。
“您慢点……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老师,我们跟您一起喝……”
“卿鱼,把你的杯子递过来。”
“……”
夜色渐浓,呼啸的寒风中,火炉的光芒将四人的面庞映的通红。
酒杯与酒杯碰撞,发出叮当声响。四个男人也不聊天,只是这么面对着彼此,沉默的将一杯杯酒液饮尽……他们杯中之酒,承载着辛辣与苦楚,以及那段永远只能停留在记忆中的过往。
那一夜,红尘剑仙醉倒在了剑庐之中。
炉中火焰燃烧殆尽,
原本火热的氛围,逐渐陷入寒冷与昏暗。
余温尚存的炉边,林七夜的身形缓缓站起……他目光注视着安卿鱼,平静开口:
“该走了。”
安卿鱼沉默的从地上站起,跟在林七夜的身后。
除了周平之外,林七夜,安卿鱼,沈青竹三人都没有醉……或者说,他们没有让自己醉。
安卿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试着逃跑,他就这么跟在林七夜的身后,打开剑庐的门户,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周平醉醺醺的声音,从剑庐内响起:
“安卿鱼……”
安卿鱼猛地停下脚步。
“你曾是我的学生……今天……我不杀你……但下次……我的剑不会留情……”周平低垂着头,独自盘坐在剑庐中央,昏暗的星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
安卿鱼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随着林七夜的身形,逐渐消失无踪。
……
大夏。
沉寂的夜色下,一座盘踞在无人山脉中的山峰,突然震颤起来!
大地震鸣,飞鸟群起,
轰——!!
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突然响彻云霄。
山峰肉眼可见的从中央裂开,幻彩般的流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一道道虚影从山内冲天而起!
“哈哈哈哈!!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这山洞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天空!大地!菠萝包!我回来了!!”
“闭关十七载,从初入‘盏’境到半步人类天花板……我们应该已经快天下无敌了吧?”
“方沫大哥呢?之前一直没打赢他,现在我觉得我又行了!”
“……”
这些人影又哭又笑的从空中落下,激动的拥抱着彼此,
他们看起来都二十五六岁,身形高大健壮,双眸明亮如星,凌乱的长发打结纠缠在一起,像是一群从神农架走出的野人。
这些身影不多不少,一共十一位。
“都别激动!听我说!”其中一个声音响起,顿时压下了所有声音,从外貌上来看,他是众人中最年长的那个,
“你们忘了十二年前天尊留下的话了吗?要我们勤修自身,尽快提升实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界应该发生了一些比较严重的变故,让天尊不得已延长了我们出关的时限,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能力保全自身,再去找七夜大人。
山内过了十七年,在外界也相当于五年多的时间,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现在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二哥,你说怎么做?”
栾烈在原地沉思片刻,开口道:“这样,老四,老七,老八,你们承载的是精卫,青鸟与毕方的灵魂,最为敏捷,你们先飞出这些山脉,到边缘的城市与农村打探一下情况,其他人原地待命。”
“明白!”
众人中,三道身影迈步走出,身形一晃便化作三只形态各异的神鸟,向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去。
“二哥,我好饿……”一个浑圆的胖子挤到栾烈身边,可怜巴巴的说道。
“老五,你再忍一会……等我们找到七夜大人或者方沫大哥,他们一定会请我们吃饭的。”栾烈正色道。
“真的吗?我能吃饱吗?”
“……”栾烈嘴角一抽,“老五,等你吃饱了,估计整个大夏都要断粮了……”
“那好吧。”
栾烈正欲再说些什么,余光突然瞥到天空,整个人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二哥?”
“奶奶的……我是不是在山洞待太久,眼睛花了?”栾烈看着头顶的星空,喃喃自语,“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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