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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被迫中止,我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心里不由得痛快了几分。
周琛眼尾猩红,大有找不到钱包就把酒店拆了的意思。
耳边传来大家窃窃私语的声音:「什么钱包这么重要?能让周总在订婚宴上这么失态。」
我心里嗤笑,钱包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钱包里的那种照片。
周琛的白月光沈青梨在临走前烧毁了关于她的所有照片,只留给周琛唯一一张他们之间的合照。
活人争不过死人,我也没想着要争。
我转身提着裙子离开宴会厅进了卫生间。
洗手间隔间里,我反锁了门,从手包里拿出了周琛的钱包,掏出夹层里放着的那张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旧了,就算再怎么精细地保护,到底是抵不过每天被周琛捧在手里睹物思人。
照片里的沈青梨明艳动人,依偎在周琛的肩膀上,平日里寡言冷漠的周琛在这一刻眼底竟是无限的温柔。
看起来如此温顺的沈青梨曾经是差点儿将我霸凌致死的恶魔。
而我成了恶魔的替身,即将代替恶魔嫁给她的爱人。
我按下打火机点燃照片。
照片从边缘开始逐渐地消融化为灰烬,我微微地俯身,用照片上的火苗点燃了香烟。
青白色的烟雾从我嘴里徐徐地吐出,我看着照片,心里萌生出一丝复仇的快感。
我慢条斯理地按下冲水键,浪花翻滚间,灰烬被尽数地冲进下水道,彻底地消失。
就好像那夜,周琛喝醉回家后,像是疯了一样地把周寻的骨灰冲进了下水道。
再没了踪迹。
我被周琛紧紧地抱在怀里挣脱不开,尖叫着连一粒尘埃都没能救下。
随后他逼迫我在卫生间跟他缠绵,我不肯,他掐紧我的下巴,逼迫我喊他的名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嗓音闷哑,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喃:「我的乖梨梨,一辈子只属于我的青梨。」
2.
我将钱包扔进马桶里,看了眼悬浮在水面上的钱包,有些好奇,洁癖到极致的周琛会不会把手伸进这水里把钱包捞出来。
订婚宴就这么黄了,我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自取其辱,离开了酒店。
回到家里后,我换了舒适的衣服,预约了医院准备把我鼻尖上的痣点了。
一年前,周琛强迫我纹了这颗痣,因为这样能跟沈青梨更像一些。
周琛跟沈青梨当年是模范情侣,两人门当户对、郎才女貌。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
直到沈青梨被诊断出脑子里有个动脉瘤,就像个定时炸弹一般地威胁着沈青梨的生命。
三个月后,沈青梨在手术途中死亡。
周琛自此颓废,直到见到回国不久,长相跟沈青梨有八分相似的我。
我是沈青梨的堂妹,我的父亲是沈家避而不谈的存在,是耻辱。
耻辱生下的孩子同样是耻辱,是污点。
一个污点能够帮助他们安抚周家继承人的心,继续帮他们跟在周家屁股后头喝点儿剩汤,何乐而不为呢?
我被家里人亲手送给周琛,成了沈青梨的替身。
我没有反抗。
因为周琛的家里有我爱人周寻的骨灰。
周寻是周家的私生子,是周琛同父异母的弟弟。
阿寻对我而言是救世主,是我失去双亲后被流放到国外的那几年里唯一的安慰。
可是周琛却在我面前,让我亲眼看着他的骨灰被冲进了下水道。
我怎么可能会让周琛好过?
我要跟周琛抵死纠缠,我要跟周琛一起慢慢地枯死。
3.
周琛回来得很快,手里还拿着被我丢进马桶的钱包。
他居然真的拿了。
他眼底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他将钱包狠狠地摔在我身上,力道很大,打在身上有些疼,我有些嫌弃地拍了拍钱包碰到的地方。
他咬着牙说:「我查过监控了,你把照片放哪儿了?」
我满不在乎地说:「烧了,照片已经化为灰烬,在下水道里成了老鼠的晚餐。」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瞒着他。
周琛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就狠狠地扔在墙上,杯子应声落地,粉身碎骨。
「你明明知道那是我跟青梨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张合照!」
他的怒火此起彼伏,沸腾地燃烧着。
我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那你将周寻的骨灰冲进下水道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那是他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呢?」
周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淡声道:「你别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我知道你调查过我,你知道我在国外的这些年一直都跟阿寻在一起,我跟阿寻出车祸后,是你在我昏迷的时候将阿寻的骨灰带回了国内。」
「我会跟你在你一起,答应做沈青梨的替身,不过是因为你手里有阿寻的骨灰罢了。」
温可伸出两根手指,云淡风轻道:「两千万。」
我身子一僵,我知道温家的报价一向高昂,但我没想到会这么高。
我抿了抿唇:「周琛也买了地址吗?」
温可饮了口茶,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这个人报价看人看心情,这个地址我给周琛的报价,周琛暂时还付不起。」
我暗暗地深吸一口气:「我会准备好钱,温小姐也请准备好我要的东西。」
6.
两千万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回到家之后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珠宝准备卖掉凑钱,直到晚上陈书墨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在地下车库,有急事儿要见我。
我以为是温可改变主意了,匆匆地披了件披肩就下了楼。
地下车库里,陈书墨正倚在车门上抽烟。
看见我后,丢掉了手里的烟,冲我挥了挥手。
地下车库里光线通明,空旷的环境里脚步声都格外清晰。
我快步地走过去,朝她点头微笑:「出什么急事儿了?」
「是我没跟温可说清楚,她以为你只是来跟她谈生意的,我跟她讲了我欠你一个人情,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陈书墨递给我一张纸条。
「温可说这是感谢你以前帮助我的谢礼。」
陈书墨笑得很甜,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高中时期那种因长期霸凌而失去灵魂的空洞感。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地址。
我迫不及待地订了票,上了出国的飞机。
我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周寻跟沈青梨还活着?为什么两个人会在照片里那么亲密?
7.
下了飞机我直奔纸条上的地址,却怎么也不敢踏进那栋漂亮的建筑里。
我站在楼下抬头仰望着建筑的最顶层,周寻跟沈青梨就住在那里。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逐渐地变得阴沉,灰青色的云团压得很低。
闪电伴随着闷雷声划破天幕,我眨了眨眼,眨落了雨水。
我茫然地看着挡在面前的身影,长款的驼色风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挺拔,几年的时光让周寻的眼神变得更加沉稳。
他的脸与我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逐渐地重合。-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