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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怡点头,李小草刚抬脚,就回头看了一眼,走到顾山两口子的窗户底下喊:“老大,老大媳妇,你俩睡没?”
顾山声音有些懵懵的:“啊,娘,咋了?金菊睡了,我正要睡呢。”
他腿伤还没好,最近都基本不干活,除了躺着就是坐着。
姚金菊是新媳妇,进门还不到一个月,说是要照顾顾山,顺便做做家务,平时也不下地。
这俩人也不知道咋这么累。
李小草想了想,想着等明天再把这事儿告诉老大两口子算了,顺便一定要叮嘱他们,这事儿必须守口如瓶!
她没再搭理顾山,转头跟陈怡一起下地去刨红薯了。
半亩地的红薯都长势喜人,一个赛一个地大,陈怡扒出来一只新鲜的红薯,用镰刀削皮啃了一口,这红薯生着吃都带甜味,当真是不错!
李小草喜滋滋的:“明儿早上煮红薯稀饭给陆知青送去!这红薯蒸着吃烤着吃味道都好,女孩儿家的肯定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陈怡点头:“明天我给她烤一只让她尝尝。”
娘儿俩连夜把红薯全部刨出来背回家,又放到自家地窖里,虽然只有半亩地,却收了两口袋的红薯,这简直是一件大喜事!
想想这才收了玉米,生产队交公粮之后剩下的便是整个南山村平分,地里的青菜一茬赛一茬地长,他们家里根本就吃不完,就干脆用青菜喂猪,喂了几天就发现那猪脸都圆了!
兴许是青菜就是比野草有营养呀!
长此以往到了年底,猪长得肥大,他们家肯定可以多分到猪肉好过年呢。
而大儿子已经结了婚,小儿子的婚事等秋收的事情忙完就要张罗起来了,李小草第一次有一种日子真正有了盼头的感觉。
但她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跟陆知青有关的,李小草这一夜都是笑着睡着的。
梦里她都在想,这世上咋还有陆知青这样的仙女儿呢?
第二天一大早,顾家院子里就弥漫着红薯稀饭的清甜香味,李小草特地把最软肉最嫩黄的红薯装到饭盒里,以为那样的红薯最甜,另外配上一只馒头,一份小葱炒蛋,还有陈怡亲自烤的一只红薯,让陈怡送到姜祁修那里去。
陈怡才走,老大两口子也就起床了。
姚金菊洗漱好到厨房一看,饭都做好了,心里忍不住高兴。
虽然婆婆不让她做饭,她偷不到家里的粮食补贴娘家,但不用做饭就有饭吃的感觉真好呀!
见到稀饭里大块大块的红薯,姚金菊惊讶地合不拢嘴:“这么大的红薯?哪里来的呀?”
李小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顾静跟姚金菊一起把早餐端到桌子上之后,陈怡也就回来了。
姚金菊本身对红薯稀饭很感兴趣,可见到陈怡从外面回来,瞬间明白了,陈怡这是又给陆知青送饭去了。
她再看看每个人碗里的红薯,不是红薯头就是尾巴,很明显中间最甜的地方都给陆知青了!
姚金菊正不高兴呢,李小草就已经看着她跟顾山开口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我就算不说你们也看得出来,咱们家里添了不少红薯,是我种的。
但我希望你们一个个的吃了红薯就把嘴巴都闭紧!否则万一这地以后不能种了,等明年就都只能挨饿!”
顾山立即点头,姚金菊还有些愣愣的,她有些不理解,脱口而出:“娘,红薯收的多吗?我娘家人也喜欢吃红薯,要不给他们也送……”
李小草啪的一声把筷子放桌上一放:“姚金菊,你晃晃头!”
姚金菊有些不解,但还是晃晃头,李小草冷笑一声:“听到里面水晃来晃去的声音了吗?猪脑子!
你嫁来的时候彩礼是全村最高的,人家没有大衣柜就你有!嫁妆却是全村最少的!这些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希望你记住,我顾家辛辛苦苦地干活儿,不是为了养活你们姚家!
你娘家人喜欢吃什么干我屁事儿?你要是心疼他们,结什么婚?伺候你爹娘弟弟一辈子算了!”
姚金菊眼泪夺眶而出,站起来委屈地说:“娘,您说话也太难听了!不就是几个红薯吗?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她过上好日子了,想想她的娘家人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她吃香喝辣,眼睁睁地看着娘家人受苦才是对的?
第57章扇白玉玲耳光
姚金菊哭着回屋去了,顾山有些尴尬,想拄着拐杖去看她,可碗里新鲜才挖出来的红薯煮的稀饭实在是香甜,他连忙吃完之后,这才端着饭碗拄着个拐杖回屋去看姚金菊。
陈怡跟顾静吃好了,李小草刷刷刷利落地把碗收了,直接呛声道:“老二老三下地,不干活儿的人晌午别想吃饭!”
屋内姚金菊知道婆婆在内涵自己,哭得更凶,一扭头背对着顾山,就是不肯再吃那碗稀饭。
两人才新婚,感情好,前面两次顾山都哄着她。
可现在顾山也有些不明白了:“金菊,现在人日子都紧张,这红薯都是难得能吃到的东西,咱家人也不少,都能吃,确实也没有多余的能送你家去……”
姚金菊哭着看他:“够不够是一回事儿,愿不愿意给又是一回事儿!
咱娘要是说给,我还能真的给吗?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你顾家的媳妇!
她当着一家人这样对我,不就是看不起我,她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所以宁愿给陆知青,也不给我娘家!”
顾山瞬间沉默了,他确实觉得二弟更厉害,娘也更喜欢二弟。
姚金菊哭着哭着扑到顾山怀里:“我不是要跟你生气,就是替你委屈而已!”
顾山长叹一口气,抱着她哄:“我知道,只有你最在乎我。金菊你放心吧,红薯我会偷偷地拿几个让你送回去的。就算我少吃点,也不会亏待你娘家人。”
姚金菊抱着他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等李小草陈怡顾静都出去下地之后,顾山先是拄着拐杖悄悄去开了他娘屋子里的门,那门上锁了,但他其实有个本事就算用铁丝能撬开锁。
他把锁打开,进屋找到地窖的钥匙,另外把那一大包李小草没有舍得打开的阿胶糕拿出来五六块给姚金菊。
姚金菊在旁边紧张得心脏乱跳,忍不住说:“顾山,这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拿,我再拿两块吧!”
她伸手又拿两块,一边塞嘴里一块,掺了花生芝麻红枣的阿胶糕吃起来很香,她一口气吃了八块!
顾山想了想,没说啥,转头把地窖的钥匙给了姚金菊:“你去拿几个红薯,少拿点,拿多了我跟咱娘也不好交代。”
姚金菊笑道:“我知道!”
她飞快地去打开地窖的锁,瞧见里面堆满了的大红薯时两眼放光!
在顾山的阻拦下,姚金菊只拿了六个,但个个都大得快赶上小南瓜了,她可都是捡大的拿的。
顾山在旁边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在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姚金菊拿了红薯就劝顾山回屋休息,她则是趁着空立即回娘家去了。
顾山一再叮嘱:“千万别让你娘家人知道咱家收了红薯,要不咱娘肯定生气了!”
姚金菊的红薯送到娘家,她爹娘都吓住了:“这是红薯?咱村谁家也没种出过这么大的红薯呀!哪来的?”
她支支吾吾的:“就,就是顾家去山上扒出来的……”
她娘皱眉:“金菊,你咋还学会撒谎了?咋的,结婚之后你娘就不是你娘了?跟我还撒起谎来了呢!”
说着姚母抡起来巴掌要打,姚金菊吓得一个瑟缩赶紧说:“娘,我说,我说,是顾家地里长出来的,他们不知道为啥不让往外说。您千万别往外说,不然顾山他娘又要说我了……”
姚母冷笑:“她敢说你一个试试!你现在是顾家才娶的新媳妇!敢对你一点不好,你直接回娘家来,让他们顾家鸡飞蛋打!”
这样一想,姚金菊也觉得确实,自己怕顾家干啥?
因为还要回去喂猪喂鸡扫地洗衣服,不然晌午没饭吃,姚金菊赶紧走了。
她才走,她娘就骂骂咧咧的:“顾家也是小刀割屁股,让我开了眼了!
这红薯这么大一看收成就不错,就给咱们这六七个够干啥的?他们小气,我就让他们吃不成!”
但姚母是个还算聪明的人,她知道自己这样直接去闹,李小草不会相让。
但明知道顾家是在那一片公共的地方种了红薯,现在又收了这么大一片红薯,谁心里能舒服?
她思来想去,最终跑去找冯翠英了,要把这事儿告诉冯翠英。
村里冯翠英跟李小草不对付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把李小草的这个把柄送到冯翠英的手里,绝对有用!
因为秋收才过,玉米也都晒干入库了,所以这几天大家都在犁地,为了几天后的小麦播种做准备。
晌午李小草干完活,在打谷场遇到姜祁修,忙拉住了她。
“陆知青,你站好,婶子给你量量尺寸!”
她说着就用手指去丈量,一个好的裁缝几乎都不需要尺子,用手指都能确定好尺寸。
上次她给姜祁修做了的那条裤子很合身,因为李小草眼光毒辣,大致看得出姜祁修多高多瘦。
但这上衣要做的正好,就需要量身体了。
姜祁修脸一红:“婶子,量尺寸干啥呀?”
李小草笑呵呵的:“傻孩子!给你做衣裳呀!这马上天气快降温了,上次给你做裤子的布没用完,我再给你做一套秋天的厚衣裳穿。”
姜祁修忙说:“婶子,我不需要外套,我衣裳多,那布您留着用吧。”
李小草摆摆手:“不成,我都想好了给你做啥款式呢!”
两人说着话,恰好路过的白玉玲羡慕得不行。
她跑去村里壮汉孤儿孙永新家睡了两觉,孙永新也不过是给了她一点吃的而已。
想到之前自己也有很多漂亮的衣服穿,可后来都被姜祁修要走送给别人了,她就气!
所以白玉玲灵机一动走上前去:“婶子,能给我也量一量尺寸做一件新褂子吗?等做好了我给您钱!”
南山村李小草手艺最好,有新娘子结婚做新衣裳都找李小草,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白玉玲想的也很简单,反正让李小草先把衣裳做了,至于钱的事情……
她有钱当然会给,没钱她就先穿着,等有钱了再给呗。
李小草本身正笑容可掬地跟姜祁修讲话呢,听到这话转头看向白玉玲,当场表演了个绝活变脸!
姜祁修正想告诉李小草,白玉玲这个人不可靠的时候,就听到李小草冷笑一声。
“你就是白知青吧?还真他娘的是光屁股推磨,转着圈地丢人!
让老娘给你做衣裳?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之前白知青欺负姜祁修的事情,李小草早就听顾静说了,背地里不知道骂了白玉玲多少回了!
可巧这回白玉玲直接送她跟前了!
白玉玲急得指着她大喊:“你这死老太太你怎么说话呢?!我让你做衣裳又不是不给你钱,你嚷嚷什么啊你?
让你做衣裳是看得起你,不然你一个寡妇谁愿意搭理你!”
李小草听到“寡妇”这两个字脸色大变,但她跟村里其他农妇打架可以,她要是真的跟知青打起来,下手重了人家肯定要告她欺负女知青。
正在李小草酝酿着怎么打的时候,姜祁修上去啪啪扇了白玉玲俩耳光!
“白玉玲,你欺负我不行,欺负我婶子更不行!
你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请人帮你做衣裳的?你有那个闲钱赶紧地去把肚子里的野种打掉不好吗?”
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白玉玲被打得一个趔趄,听到这话耳朵里轰的一声!
虽然姜祁修说了不让李小草做饭,可李小草总是不放心,怕姜祁修累着,所以她回到家还是赶紧地做了一锅菜馍。
所谓的菜馍就是地里新鲜长出来的韭菜跟白菜拔掉洗干净切好,用食盐,豆油,五香粉拌好,最好是加点鸡蛋,这样做出来的蔬菜馅儿包到面皮里,在锅里蒸一下,吃着真是鲜美可口!
姜祁修端着一大锅麻辣烫,配上这菜馍简直是绝配!
她才到顾家门口,所有人就都被这香味儿吸引了。
尤其是姚金菊,徇着味道就追了出来,见到姜祁修时有些尴尬,想躲回屋子里又想知道姜祁修端的啥好吃的来了。
李小草心疼的很:“哎哟,乖乖!婶子这也在做饭呢,你累着没?下回可不许再做了,你想吃啥婶子都给你做!”
但等李小草瞧见姜祁修做的那一锅麻辣烫时也是直呼好家伙!
这一锅红艳艳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她可做不出来!
姜祁修笑眯眯的:“我厨艺一般,只会这样的乱炖,这是川渝那边的火锅底料,我家里人给我寄来的,炖菜吃味道挺好的。”
李小草硬塞给她两块菜馍,姜祁修便带着菜馍回去吃自己的那一份麻辣烫去了。
陈怡的眸光随着姜祁修转了两圈,特地去看她的手,想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做饭被烫着。
实际上他并不赞同她做饭这样送来顾家,这样一锅饭她肯定做得很辛苦。
然而顾家的人围着一锅麻辣烫,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迫不及待想吃到嘴的滋味!
一家人吃得满头大汗,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这样过瘾的吃饭感受!
姚金菊不太能吃辣,可她又怕辣又想吃,硬是捞了一碗的菜吃掉。
李小草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冷笑一声,吃饭的时候没有扫大家的兴致。
这一锅麻辣烫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到姚金菊主动提起来去洗碗,趁着没人注意,她把剩下的火锅底汤给喝了……
麻辣刺激的底汤,里面包含了熬制了十个小时的大骨汤,外加一包麻辣牛油底料,在这个年代真的算是滋味很足的东西了!
姚金菊被呛得差点咳死过去,但还是不后悔喝下了那一大碗底汤!
这顿饭姜祁修吃的也相当的舒服,麻辣烫本身就好吃,烫得软软的青菜裹着麻辣的汤汁,一口下去都是享受,煮得软绵绵的土豆,沾了麻辣的味道,香得你舌头都想吞掉!
觉得辣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吃上一口鲜呼呼的菜馍馍,不知不觉肚子都吃鼓鼓的了。
姜祁修觉得光是这样也不够过瘾,于是闪身到空间里去,找了一家奶茶店取了一杯大杯啵啵西瓜汁,要的加冰的,拿起了吸管扎进去喝上一口。
哇!吃完麻辣烫喝冰果茶,一个字,绝!
这些天参加秋收实在是太累了,姜祁修舍不得委屈自己,吃了饭打扫了下屋子,就关上门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了,才睡醒那一会儿人有些迷糊,但很快外头吵闹的声音传来。
姜祁修走出去就见隔壁知青所乱糟糟的,几个知青正在说话。
“陈队长带人送白知青去县医院了,白知青流产了……大出血,没办法只能摘除了子宫,这以后都没办法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唉!”
“俺里个娘来!这白知青也太惨了!”
徐知青冷笑一声:“她惨什么了?自己跟秦建业不清不楚,又去勾搭人家孙永新同志,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马知青问:“那白知青这孩子好歹是秦建业的,秦家都没有去看看她吗?”
徐知青觉得好笑:“这样的女人你会去看吗?再说了孩子都已经没了,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啊,这就是活该!”
很快,几个知青也不再谈论白玉玲的事情,都忙自己的去了。
姜祁修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比起她曾经的痛,白玉玲所遭受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这,就叫报应!
秦家自然也得知了白知青流产外加子宫摘除的事情,冯翠英气得在家骂骂咧咧的:“建业,那好歹是你的儿子啊!就这么没了!咱秦家到底咋了?接二连三地倒霉!”
秦建业脸色难看,他现在恢复得好点了,但什么农活都干不了,因为受伤之前谈好的邮递员的工作也没了。
他忍不住说:“娘,咱家现在粮食都吃不起了,哪里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孩子的事情?
白玉玲这个下贱的浪货,背着我去勾搭孙永新,就算是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也得掐死!”
看着秦建业目光里的凶狠,冯翠英都有些害怕了。
而秦建业停顿了一会儿,又阴沉地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地想办法,让陆知青不能嫁给陈怡!陆家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有钱,这一个月里陆知青已经去了两次县城,,每次去都要采购不少好东西回来,而我们家竟然连粗面都没得吃了,呵呵……”
他整张脸上都是扭曲的仇恨:“现在我唯一能扭转命运的机会就是搭上陆知青这个贱货,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务必阻止陆知青跟陈怡那个狗杂种结婚!”
冯翠英倒是也认真起来,母子俩讨论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冯翠英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兴奋地说:“成,那我先借着红薯的事儿把顾家人都引出去!建业,顾家的房子就看你的了!”
秦建业狰狞地笑了起来,只要顾家的房子被一把火烧干净,看看陈怡这个穷光蛋狗杂种拿什么去娶陆知青!
*
另外一边,顾家人才下了工回到家,李小草赶紧地去地窖里拿红薯出来。
晚饭她打算做个红薯粥,再热几个馒头,炒点菜吃吃。
知道姜祁修喜欢吃红薯,她打算挑几个最大的出来,把红薯心儿都给陆知青吃。
可谁知道李小草钻进地窖一看,就发现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那几个个头最大的红薯竟然没了!
她神色顿时寒了下来,声音震得地窖差点塌了:“老大!老大媳妇!你们俩给我滚出来!”-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