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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陆景溪感觉置身冰寒深窟内,冷风顺着每个毛孔往身体里挤。
睫毛跟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
呼吸也跟着静止。
她目不转睛盯着连承御站在洗漱台前,弯着腰,用水流冲刷那些血液。
她不知道水流的温度,可却能看到他皮肤渐渐透白,像是被冰的。
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立刻往卧室走。
可刚迈出去两步,便定在原地不动了。
无缘无故身体怎么会出问题?
眼下这种情况绝不是第一次!
连胜斯给她发来的那张图片里,那么多的血……
如今连承御淡定地处理流鼻血的突发状况,显然已经很多次了。
连胜斯!
一定是他搞的鬼!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主动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听。
她站在客厅外的露天阳台上,下方是繁华似锦的维多利亚港湾,夜色之下,美不胜收。
可她无心欣赏,浑身被怒意充斥,对着那头声色严厉地质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看来你发现了。”连胜斯低笑。
“他是你儿子!你竟然拿他身体当博弈筹码!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她愈发觉得那个庞大家族冷血无情,怪不得连承御要逃离那里。
“不,你说错了陆小姐,他的身体出问题,确实是被人做了手脚,但不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你用不着在这跟我打马虎眼!”藲夿尛裞網
重生回来大半年,这是她第二次在情绪上失控。
失控到,想要隔空穿过去,亲手杀了那些道貌岸然大家族里的每一份子!
“小姑娘,如果你有时间,我愿意请你来欧洲,听我亲口给你讲述连城世族的故事,作为现如今世族的掌舵人,我是最不希望看到承御出事的,他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他出事,是家族的损失。”
“你的鬼话,留着你自己听吧!”
就在她要挂断电话之际,连胜斯忽然语重心长道,“夺权夺权,谁要夺权,你要弄清楚。”
那一刻,陆景溪瞬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从始至终,她一直抵触的是连胜斯,是千惠晴。
可她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
那个庞大家族内,想要夺得高位的,还有其余十个儿子。
能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存活下来,哪有简单的人物。
就算连承御不想要那个位置,只要连胜斯有意给他,那么其余人的炮火,就会集中在他身上。
怀璧其罪的道理无论放在中外,都适用。
她捏紧了手机,几乎要将其捏碎。
“我再给你一周考虑的时间,你不做选择,我替你做,可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就不是眼前这么平和的状况了。”
“你在威胁我?连胜斯,如果没有你的授意,你的儿子们会针对连承御吗?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要带着虚假的面具装作一副爱子深切的样子,叫人恶心想吐!”
她直接将短话挂断。
欧洲的傍晚。
一身病号服的矜贵男人,坐在轮椅之上,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看着窗外被夕阳渲染的一片血红,淡淡一笑。
管家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禁对电话另一端的女孩产生敬佩之心。
敢对连城世族的族长,大放厥词的人,她是第一个。
“先生,回去吗,起风了。”
连胜斯将电话放在腿上,双手交握在身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声。
“真像啊。”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沧桑。
而那双素来精明算计的眸,罕见地浮现几分怀念。
但却被他掩饰得极好。
他朝管家挥挥手,“回去吧。”
陆景溪站在阳台上,微凉的夜风拂过身体,让她战栗发抖。
攥着围栏平复许久,她才将那股愤怒强压下去。
现下最重要的是连承御的身体。
不能乱了阵脚。
不能乱。
她拉开阳台门走进去时,连承御洗漱完出来。
白皙的脸庞失了些许血色,身上看不出有一点血迹的模样。
陆景溪嘴里发苦,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微微仰头,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人看穿。
“洗的冷水澡吗,这么冷。”
连承御对上她的眼,莫名有些心虚,“这么细心。”
陆景溪其实不想说的,她知道,连承御自己也发现了异常,肯定也在处理。
可她忍不住。
大家族的争斗,往往都跟着人命。
如果是其他继承人的手段,那么在连胜斯没有放弃他之前,其余人只会往死里弄他。
她很怕。
就这么看着他,喉咙哽咽了两下,眼圈就不可自抑地红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