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br/>等桃桃长到三四岁，她就喜欢跟在我后面，每天我放学回家，一打开门，就看到她张着双手扑过来。<br/>我写作业的时候，桃桃就安静地站在我旁边看，小脑袋搁在桌子上。<br/>妈妈问：小江，要不要吃水果？<br/>我摇摇头。<br/>于是桃桃说：哥哥说不吃。<br/>那要不要喝牛奶？<br/>我点点头。<br/>于是桃桃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哥哥说要。<br/>妈妈笑：桃桃真是哥哥的跟屁虫。<br/>她小心地把牛奶放到桌子上，问：哥哥，什么是跟屁虫？<br/>就是喜欢跟在别人后面。<br/>她自豪地说：那我就是哥哥的跟屁虫！<br/>再长大一点，因为家里经济负担重，我想辍学打工，给桃桃挣学费。<br/>逃课的时候，被爸爸抓回去，罚在家跪着打。<br/>桃桃挡在我面前说：不许打哥哥。<br/>爸爸扔掉皮带，忽然捂着脸哭了。<br/>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他说，他没用，没给两个孩子好条件。<br/>后来，桃桃和我说：哥哥，你要好好地读书，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娶到好老婆······背一半忘记了，扭头问，妈妈，后面是什么？<br/>我于是和桃桃约定，以后再也不逃课了，会好好地读书，考一个好大学。<br/>桃桃伸出小拇指：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br/>这是我们的契约，从小到大，拉过钩的事情，天塌下来都不能改。<br/>然后，我去上大学，桃桃读初中。<br/>前几次回家，发现桃桃的话变少了。<br/>我还以为她只是到了青春期，不愿意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br/>我应该早点发现的。<br/>我怎么就没能早点发现？<br/>医生终于出来了。<br/>一瞬间，我脑子浮现了无数种可能，死死地盯着医生的嘴巴，生怕他让我们做最后的打算。<br/>妈妈想站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br/>陈小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你们留一个人陪床。顿了顿，他又道，就差几毫米就割到动脉了，孩子的心理问题，还是多关心关心。<br/>我松了口气，用力地点头。<br/>桃桃推出来了。<br/>才几个月不见，她就瘦成这个样子，脸上都是青紫的伤口，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露出一块一块的头皮。<br/>我的火气又上来了，烧得我喉咙发肿。<br/>一直陪到早晨，桃桃也没能醒过来。<br/>我出去给爸妈买早饭。<br/>回来的时候，在大厅的转角看到校长在打电话。<br/>听说那个小孩自杀了，他妈的，麻烦死了。他肥厚的嘴唇上下翻飞，过阵子领导就来视察，又出这档子事，妈的，什么时候死不行，偏偏这个时候。你看好记者那边，务必保证封锁消息，这家人没什么背景，容易糊弄得很。<br/>我顺手把胡辣汤扔了过去。<br/>他烫得嗷嗷直叫，扭头看到我，一下子愣住了。<br/>二楼又有人吵架。<br/>我听到妈妈的声音：你们到底想干什么？<br/>我赶紧跑过去。<br/>王梦瑶的父亲又来了，还带着几个满身纹身的社会青年。<br/>不就想多要点儿医药费吗？演什么戏？多给你一千，够不够？<br/>我妈红着眼说：你们说这话丧不丧良心啊？我女儿现在还躺在那儿呢！谁要你那两个钱······<br/>不要？那正好！王父哈哈大笑，你们都听到了？是她说不要的，不是我不给啊！<br/>父亲跺脚骂道：一帮畜生！-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