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是夜,敬宁宫。
安德妃铁青着脸,众宫女太监个个垂首低目,大气也不敢出。
大太监进福小心翼翼地掀了门帘。
安德妃冷冷地问:“做什么?”
进福勾着脑袋,弓着身子来了她身边,小声说:“启禀娘娘,陈扬来问娘娘之前答应他的事,怎么样了?”
安德妃眸光一闪,咬牙骂道:“他还有脸来问?一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白白折了我两个奴才,反倒让那贱人又得了皇上怜惜!你让他滚出去!”
进福答应着出去了。
宫女看安德妃怒火难消的样子,劝道:“娘娘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依奴婢看,今天的事也不是全无效果,不管怎么说,何若水的名声算是臭了。奴婢已经悄悄吩咐下去,让人把这件事传得越邪乎越好,到时何若水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她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
安德妃眼睛一亮,不由赞道:“不错,这种事越解释越乱,皇上听多了,不可能不起疑心。到时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娘娘圣明,正该如此的。”
安德妃叫过进福,“你去告诉陈扬,耐心等着,本宫答应了的事,必然会为他办。还有,这几日你得了空出宫,去一趟兵部尚书府,把本宫的信交给安尚书。”
进福答应着出去了。
兵部尚书安远,正是她的亲哥哥。
安德妃目光阴狠,何若水,你且等着,本宫不信扳不倒你!
云台殿左侧殿,揽雪头上缠着的纱布渗出点点血迹。
她的脸高高肿起,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
何若水心疼地拿热帕子替她揩着脸,“揽雪,疼得厉害吗?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揽雪破损的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浅笑,声音沙哑:“才人,没关系的,奴婢不疼。这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冬月端来熬好的汤药,“快喝药吧。”一边扶她坐起,瞧着她的眼神满满的佩服。
“揽雪,你今天好勇敢啊!”
揽雪不好意思地笑了,“只可惜没有多拖他一会,险些叫这贼人伤了才人。还是多亏姐姐敢闯大明宫,把皇上找来,不然我们都危险了。”
何若水拉着两个丫头的手,正色说道:“后宫之中,危机四伏。今天你们的表现都很好,不然我们今天渡不过这道险关。”
两个丫头的神情庄重起来。连连点头。
“你们是我的宫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要同心协力,才能在这到处都是敌人的深宫中活下来,之前我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们,可没有真正遇到危机,你们可能没有体会,今天懂了吧?”何若水问道。
“婢子懂得了。才人放心。”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门外忽然传来通报。“皇上驾到,何才人接驾!”
何若水有点意外,这么晚了,她以为皇上不会过来了。白天皇帝虽然表示相信了她,可她也明白赵延睿生性多疑。就算当时被她一番声泪俱下的表白打动了,过后难免不会多想。
她慌忙起身,随便掠了掠头发,便出来接驾。
赵延睿龙袍外面罩了件黑色的大氅,浑身都是冷冽之气。
“不知皇上深夜驾临,仓促接驾,望皇上恕罪。”何若水跪下。
赵延睿站着没动,一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审视着她。
她一副准备就寝的装扮,穿了件松松的月白棉袍,一头墨发用丝带随意系了一下,瀑布般披散在肩头。
发黑如墨,肤白若雪。
一缕若有若无的梅花清香飘入赵延睿的鼻端。
何若水抬起头,迎向皇帝幽深的目光,心中略略一沉。
果然,皇帝的目光中都是疑问和探询。
她只作不知道,仰起脸看着皇帝,柔声道:“皇上,地上好凉啊,您不让嫔妾起来了么?”
赵延睿伸手,“平身罢。才人今日受惊了,朕过来看看你。”
何若水感激地说:“嫔妾谢皇上关怀,已无大碍了。就是揽雪丫头受了伤,多亏皇上派太医来诊治,刚才吃了药,也好多了。”
赵延睿伸手抚着她黑缎般的墨发,“你们都好,朕就放心了。这些人简直丧心病狂!等抓到了幕后主使,朕绝不轻饶!”
“有皇上为嫔妾做主,嫔妾便什么都不怕了。”何若水柔声说道,“皇上深夜前来,嫔妾,嫔妾欢喜不尽……”
她说着,红了脸。赵延睿心中一动,握住她一双雪白的柔荑。
何若水顺势倒在他怀里,一双剪水双瞳静静地看着皇帝。
她不确定皇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此举也是在试探。
如果赵延睿留下,那就说明他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如若不然……
赵延睿松开她,淡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朕只是不放心,才过来看看,如今见才人无事,朕便放心了。你好好养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陛下!”何若水顿时泪光点点。
“您真的,就走了?嫔妾好多天都没见您了,实在想念得紧……”
她咬着唇,满脸委屈地看着赵延睿。
赵延睿眼中火苗燃起,却又很快熄灭了,他淡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出了殿门。
何若水的目光冷下来。
冬月此时才敢出来,纳闷地问:“皇上好些天不来了,怎么来了又走了?奴婢刚才偷偷听着,才人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皇上多疑,对于今日发生的事,很难释怀。”何若水轻叹一声。
她不能操之过急,要给皇帝时间,让他慢慢淡忘这件事。
她要表现得无辜,柔弱,委曲求全,忍辱负重。要让皇帝对她产生怜惜之情,徐徐图之,只有自己立稳了脚跟,才有可能反击。
不然,她渡过这次危机,后面还会有无数明枪暗箭,她不会一直有好运气,次次都能躲开。
正殿传来何琪玉的嘲笑声,“皇上来了怎么又走了呢?你这么有本事,竟然没能留住皇上?”
何若水皱眉,“冬月,把门关上。”
何琪玉刻薄的笑声在继续,“我听说你今日躲在小黑屋和侍卫幽会,让人抓了现形,是不是?可真有你的啊,这样你都没事?”
左殿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哈哈哈”何琪玉尖利的笑声回荡在清冷的云台殿。-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