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暮色已深,御花园里一片静谥。忽然,一个人影悄悄地闪了进来,脚步匆匆,显得十分急切。
这人进了园子便往一处的墙角跑去,还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月亮从乌云里露了脸,月光照在墙角那一大片铃兰花上。
来人手脚麻利地采了许多花,装进一个大大的布袋里面。站起身便往回走,正是揽雪。
她目光冷静,神色淡定,和之前那个略显莽撞,心思单纯的小宫女揽雪已是判若两人。
揽雪趁着夜色,仗着熟悉道路,一路躲过巡夜的侍卫,赶回了云台殿。
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听到冬月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还在熟睡,便放心地把布袋塞进了自己床下。
清晨,何若水照例去了皇后宫中请安,贞顺仪有些不舒服便告了假。
揽雪见贞顺仪自己在殿中,深感到机会难得,走到半路便推说不舒服要回去。何若水二话不说便应了。
揽雪见她走远了,便加快脚步往回赶。
贞顺仪已经起身,揽雪闻到她身上还有安神香的味道,不动声色地回房拿出了铃兰插好瓶,摆到了厅里。
贞顺仪果然被吸引了,捧起花儿细细地嗅着。
揽雪心中暗喜。
殿门忽然打开,何若水又回来了。
贞顺仪很是意外,“妹妹不是去坤宁宫请安吗,怎么就回来了?”
何若水笑道:“我不放心姐姐,已向皇后告了假的。”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拿走花瓶,示意冬月拿开。
贞顺仪也没在意,两人闲话了一回,贞顺仪想去看看皇上,邀何若水同去,被她笑着推拒了。
贞顺仪的轿撵走远了。何若水看着揽雪一脸的若无其事,心里也感叹这丫头倒是成熟了。
可惜把路走偏了。
“揽雪,你床底下藏了些什么东西?”何若水冷冷地问道。
揽雪打了个冷战!立刻便回道:“什么也没藏啊!”
“那你慌什么?”何若水目光冷竣。
“奴婢没有慌啊!”揽雪硬着头皮狡辩。
何若水冷哼一声,“冬月,去把守外殿的小太监叫进来。”
站起身,对揽雪说:“走吧,进你房里看看去。”
揽雪的脸瞬间便褪了血色,支支吾吾起来。
何若水不再理她,带上冬月和两个小太监便往她房里走。
揽雪只得跟在后面。
进了房,冬月直接在揽雪的床上拖出了那个大大的布袋,里面满满的都是铃兰。
“你怎么说?”何若水看着故作镇定的揽雪,冷声道。
“这,奴婢喜欢这花儿,便采了些,难道不行么?”揽雪死硬到底。
“喜欢花儿?采几枝便好,何苦弄来这么多,还藏在床下?”冬月忍不住质问道。“那,也没说不许多采啊,再说我放在自己床下,也没碍着你的事吧?怎么了,这也要去告状?”揽雪心想昨晚上冬月明明睡着的,难道是装的?她在暗中监视自己吗?
一想到何若水和冬月都在排斥她,不信任她,揽雪只觉得委屈。
有些人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是最委屈的,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
却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么事。
何若水不想再跟她废话,转头对守在门口的太监说道:“小福子,去请杜太医来看看这花有什么不妥。”
何若水面色冰冷,冬月看她的眼神全是陌生感,站在门口的两个太监虎视眈眈。
揽雪的精神已经高度紧张,此刻一听这话,再也绷不住了,扑通一声便跪下了。哭道:“才人饶命啊,奴婢是一时糊涂,让鬼迷了心窍,再也不敢了!求才人看在奴婢跟了您这么久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何若水见她终于认了,心中却一点没感觉轻松,反倒闷闷的。
主仆一场,揽雪走到今天,她也不想的。
“揽雪,自己做的事,就得认。我给过你机会的。”她缓缓地开了口。
揽雪磕头如捣蒜。“求才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您要是说了出去,奴婢就没命了!想想奴婢跟着您的这些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难道忍心让奴婢去死吗?”
冬月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光!骂道:“你还有脸求情?如果你的阴谋得逞了,才人会被你害死的!才人对你不好吗?你居然背叛她,陷害她!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吗?这些日子,咱们伴在才人身边,经过了多少艰辛磨难才有了今天?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要把咱们都害死的,你知道吗?!”
冬月越说越气,抓着揽雪的肩,拼命摇着她,“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自寻死路,还要把咱们全都拖下水?”
揽雪被她摇得鬓发散乱,头昏脑胀,只是大哭着求饶。
何若水冷声道:“冬月,你先放开她。”
揽雪爬到何若水面前,抱住了她的腿,“才人我再也不敢了!您打我罚我都行,可千万别把我交出去!求求您了!”
何若水低头瞧着她,缓缓地道:“揽雪,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有责任。毕竟你是我房里的人,我没教好你,我也有错。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受了别人的蛊惑,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万幸的是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揽雪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还有转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哑声道:“才人这是肯原谅我了?”
冬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才人若是不想管你,何必等贞顺仪走了才来处置你?”
揽雪哭道:“才人,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何若水淡然道:“我可以把这件事瞒下来,但是你也不能再留在云台殿了。”
揽雪止住了哭,望着她。
“回浣衣局吧。做错了事,总是要受罚的。望你从今往后,记住这次的教训,在浣衣局老老实实地做事,万不可再生出歪念头。”何若水说完,转身离开。
“谢谢才人!”揽雪哭着嗑头,她也知道,去浣衣局已经是何若水给她最大的仁慈了。-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