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安国公府正在设宴。
安国公安景维和儿子兵部尚书安远亲自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
安景维头发花白,身体富态,红光满面,养尊处优,保养得极好。
安远正当盛年,身材高大,容貌与安德妃有些相似,却没有安德妃眉眼间的凌厉,倒显得洵洵儒雅,颇有君子之风。
此时,父子俩满面春风,与前来赴宴的客人们寒暄着,来赴宴的人自然都是京中权贵,皇亲国戚。
当然,也有一些官职不高,但却身处重要岗位的人,比如说内廷侍卫统领徐鹏。他接到请柬实在是受宠若惊,赶紧回去沐浴更衣,还熏了香。想了想又把自己手下的侍卫张铭真也带上了。
宾客们非富即贵,他一个小人物去了难免尴尬,带个跟班还显得自己有派头。
张铭真今年刚刚二十岁,才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当上侍卫不久。他生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高挑挺拔,宽肩细腰,虽然称不上多么英俊,却自有一种英挺之气。
两人来到了府门前,徐鹏一撩官袍方踏上了台阶,堆了一脸的笑,向安国公父子请安。
安国公显然不认识他,只是点点头。安远倒是神态温和,还和他寒暄了几句,乐得徐鹏晕呼呼的,差点找不着北。
国公府门楣高大,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两个金黄色的圆铜的狮子头,门上悬挂着大红灯笼,灯光照得铜质的狮子熠熠发光,彰显出主人不凡的身份和地位。
衣饰华美的宾客们走进这扇大门,便进入宽敞的庭院。院子中间的过道以白石铺就,廊下悬挂着气死风灯,安家的仆人侍女恭敬地引领着客人入座。
宽敞的大厅里,烛火通明,华烛暖香,软垫漆桌,一片觥筹交错之中,满眼都是豪贵之气。
身段苗条,容颜秀丽的婢女脚步轻盈地在宾客中穿行,雪白的小手捧上一盘盘的美味佳肴,丝竹声中混着欢声笑语,
歌舞升平不假,然而却都是世家贵族惯用的套路,宾客们其实都有些无聊,不过是寒暄敷衍罢了,
徐鹏第一次来了这富贵之地,一直兴奋地睁着两只大眼,盯着那些穿梭在宾客间的侍女们,甚至仗着喝了酒还耍酒疯,故意去拉扯一个侍女,吓得那姑娘花容失色,险些打翻了手上的盘子。
张铭真百无聊赖地坐着,他一点都不想来这种地方,感觉浑身不自在。刚才看到徐鹏的丑态,更觉得丢脸。
徐鹏推他一把,“怎么不去敬酒?”
张铭真闷声闷气地道:“这些大人权贵,属下一个都不认识,冒然去向别人敬酒,说什么?”
徐鹏不满地说:“去敬了酒不就认识了?你放心,这样的场合,不会有人给你难堪的。”
张铭真道:“那我也不去,我一个小小的侍卫,认识这些贵人做什么?”
徐鹏见喊不动他,无奈骂了声,“死心眼!”
安国公年纪大了,喝了一圈便回内堂休息去了。兵部尚书安远则神采奕奕,与宾客们谈笑风生。
徐鹏喝了几杯,胆子也大起来了,端着酒杯上前给安尚书敬酒。
“安大人,内廷侍卫统领徐鹏,敬安尚书一杯。祝您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卑职先干为敬!”
说着,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安远见他说的粗俗,有几分鄙夷,不过他修养极好,面上丝毫不露,笑吟吟地举了杯,抿了一口,说道:“我已不胜酒力,便少饮些,徐统领莫怪。”
徐鹏眉花眼笑,觉得倍儿有面子,赶紧说:“安尚书请随意,随意就好,哈哈。”
敬了酒,满心欢喜地回了自己的位置,见张铭真只顾喝闷酒,也不去与其他人攀谈,顿时觉得不满起来。
他之所以带上张铭真,也是看这个小侍卫没背景没后台,心思单纯,是个省事的。
可也太没心眼了!当下便骂道:“你这个木头!我带你来这样高级的宴会,你不说去趁机认识几个权贵,倒只顾着在这儿喝酒?你这辈子没喝过酒?没出息!”
张铭真忍不住说道:“大人,您好歹也是内廷侍卫统领,这样低三下四的巴结人,真的好吗?”
徐鹏整个晚上陪着小心,端着笑脸,四处讨好,到处谄媚。遇到那修养好的,比如安尚书,还能给他个好脸,说上几句话,有那傲慢的,根本不理他,甚至拿他戏谑取笑,饶是他脸皮厚,也觉得下来台。现在又被下属揭了短,顿时恼羞成怒。
一脚便踹了过去,“你这笨蛋,说什么呢!老子带你过来,就为了气我的?”
张铭真身手敏捷,一闪身便躲过了。年轻气盛,也有了几分怒意。
“大人继续在这儿喝酒吧,属下要回去了。”说完传身便走。
徐鹏怒道:“你给老子站住!不许走!听见没有?嘿,你再走一步试试?”一边骂一边去抓他。
奈何喝多了酒,脚步虚浮,没留神被桌角绊了一下,收不住步子,踉跄着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屎。
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张铭真见了,到底是自己的上司,便又折回来扶起他,“大人喝多了,属下送你回去吧。”
徐鹏此时脸皮再厚也待不住了,只得低了头装醉,由着张铭真把他带了出去。
一路骂骂咧咧道:“你知道个屁!上一任的首领陈扬,便是替安德妃办了事,安尚书直接给了他一个肥缺!也不用在宫里点头哈腰的过日子了。”
张铭真道:“所以,大人也想讨好安尚书。”
徐鹏道:“你以为不低眉折腰事权贵就是有骨气了?屁!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脸面,自尊能当饭吃吗?你还年轻没成家,体会不到,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要养活,你就知道了,没钱没权的男人,就是个屁!没人把你放在眼里!你以为自个儿清高,看不上我溜须拍马,你清高不还得听我的差遣?”
张铭真一声不响地听他发牢骚,心想何必和一个酒醉之人计较?便也不多话,拖拖拽拽地把他送回了家。-content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