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更何况这件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秦漫漫的案子棘手难办,其中包括跨国绑架,加之周家无意配合将尔恩带去检查身体。
周康宁愿相信那就是周望的孩子,也不肯相信尔恩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在这方面,他仍有隐瞒。
僵持了几个月没有进展,连贺敛都无心继续处理,他有搁置了很久的工作没办,家中又添了个姑娘,也有许多要忙的地方。
没有再紧着秦漫漫的案子。
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本就是仁至义尽。
孟诀是周康一手养大的,没有办法亲自出面去逼着他将尔恩送回福利院,经过几个月的折腾,翻天覆地了一场,他们各个都消极起来。
没等出结果,孟诀便赶回了松江博易总部,处理一大堆没人管的工作。
没有周蕴礼,他一人有心无力。
不在的时候公司接连亏损,内部摇摇欲坠,一连忙了半个月,才暂且稳住大局。

六月。
气候适宜,花香馥郁,从窗户缝里吹来的风再不是寒冷的,随着季节更替,变得温暖柔和。
每日都有健康的阳光洒落在房间内,落在周蕴礼僵硬的身体上,长久的昏迷等同于身处虚无,那里什么都没有,连黑暗都是奢侈。
偶尔他能听到一些熟悉嗓音的聊天声,有时是云善跟攀攀的争吵,有时是孟诀多愁善感的自言自语,他在床边儿,叹着气说:“声哥,咱们都被人耍了。”
还有贺敛骂骂咧咧指责着:“你说你哪儿都好,怎么尽栽在女人身上?”
谁的声音他都听到过。
唯独谢蓁,没有过。
所以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宁愿永久的沉睡,也不想要活在没有她的世界里。
从虚无跳进有意识的画面里,源于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周蕴礼眼前的画面很乱,扭曲着、旋转着、恍若一场大自然的宣泄,铺天盖地砸下的雪冲散了一队穿着防风衣的队伍。
器材人群,滚落雪山。
他以第一视角,拼命在那些人里搜寻着什么,终于,在堆积的皑皑白雪里,看到了从高处滚落的谢蓁。
医生在病房内进出好几次,机器换了好几批,这是对长久昏迷后忽然苏醒的病人,最基本的检查。
除此之外,孟诀还找来了最好的理疗师,等待陪伴周蕴礼做康复训练,他只昏迷几个月,情况算是不错的。
在他醒来前。
孟诀已经做好了他永远醒不来,或十几年后奇迹醒来的准备,他内心有无法言语的激动,可周蕴礼却始终像个哑巴病人,对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不闻不问。
人这么躺几个月,样貌是会发生些微的变化的。
例如他,因为瘦弱,面颊微微凹陷了些,手腕沿着胳膊,瘦到只剩骨头一般,春风从外吹进来,仿佛能将他吹散架。
孟诀特意过去关上窗户,护士又温声提醒他:“这时候开窗通通风,有益于病人心理康复。”
好吧,于是孟诀又开了一半的窗。
护士交代他,表情是庆幸的,“这时候病人行动语言上还有些迟缓,但慢慢就能恢复过来了,好在这个时候醒了,如果昏迷一年,就难醒了。”
孟诀诚恳道谢:“谢谢您。”
送走护士,孟诀回到房内,这房间周蕴礼躺了几个月,他眼中却尽是陌生,神色平静又淡,这些混合在一起,却有种难以诉清的情绪。
孟诀过去坐下,他的口吻鲜少那样温和,眼神一动不动地定格在周蕴礼身上,试图找到他喜怒悲哀中的一种。
可什么都没有,他捕捉不到他的心情,“等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就能回去了。”
周蕴礼凝望着天空,翠绿的枝丫,漂浮的柳絮,麻雀飞过,成群结队驻足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盎然的碎片昭示着,当前正是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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