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医护人员跑过去拉住谢蓁的手,苦口婆心劝她:“你这样不行,必须要去跟我换件衣服吃点东西!”
“谢谢,我还想再等一会儿。”谢蓁固执地拿开她的手,给了抹欣慰笑容。
这里足够安全,她不会再害了任何人,她只是想守着,哪怕守到的是一具尸体,也不能什么都等不到。
因为暴雪,天色暗得很快。
孟诀是在雪崩之后赶到山下的,那里像是人间炼狱,这场雪剥夺了太多人的生命,跟他同行到达的还有同航班的伤者家属,哭声渲染了这里的天空,颗粒感的雪落在脸上,是疼的。
不再雪白,更像鲜红。
雪山纯净,壁沟深刻,高耸入云,本是壮丽的景观,如今看去,却叫人胆怯。
孟诀拨开人群,耳朵自动屏蔽了那些哭声和责问声,这里面的血腥味道和死亡气息令人窒息,到处都是担架上的尸体与伤员,各类面孔齐聚在一起。
他找不到周蕴礼,颤抖着手脚走进最深处,奇异的在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寻到一缕耳熟的。
音色很艰涩,有些麻木压抑的悲痛弥漫在其中,远远的,竟然是谢蓁抓着一名救援人员的胳膊问:“你不是说上去找他了吗?”
左右有人拉着她,怕她冲动。
被她抓着那人也是有苦难言,“是你说先救下面那个,我们再上去找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只有个女孩儿的遗体。”
“你胡说!”
“山上这么多人,雪崩那么厉害,卷到哪里都说不定,你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的时间!”
好几双手一起拉着她,她却死死攥着那人的手,黑漆漆的瞳仁里满是寒凉,叫人看得发怵。
僵持不下之时,孟诀走来,他拉着谢蓁冷硬的手,掌心的温度将她骨头里的冷融化,肢体上是在保护她,可他看她的眼神,透着疏离冷漠。
将她护到了身后,孟诀才去问,“您刚才说什么,先救什么?”
那人一脸冤枉,“这位小姐有朋友困在山上,我们人手短缺,第一批只去了两个人,只能先紧着跟前的救,她……”
谢蓁低下头,“别说了。”
孟诀咬牙切齿,额角青筋乍现,“说下去。”
谢蓁猛地抽出手,惯性后退,沉静不已,“我说别说了。”
她转身时有泪水洒落。
那在孟诀眼里,只是鳄鱼的眼泪罢了,等她走了,他才将前因后果了解了一遍,周蕴礼是怎么在雪山里寻找一夜救了谢蓁,而她又是怎么在找到成恪后对他视而不见,最后将他丢在山里,他都清楚了。
宿命在他们的人生里是一个环。
救援行动持续了一周,前三天还有活人从山里被救出,三天后抬出的大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生还的希望等于零。
在这份渺茫的希望里,孟诀还是硬撑着等了七天,这七天里成恪的伤势痊愈大半,能够下地活动。
谢蓁找到了剧组的大部分人,有的轻伤,有的死亡,有的下落不明,电影无限期暂停拍摄,一部分伤者先乘机回国,谢蓁留了下来,成恪陪着她每天都在死者认领处徘徊。
三天里能遇到孟诀五六次。
每每看到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他便会凉声一笑,跟谢蓁擦肩而过,像从没认识过她。
为了防止孟诀跟谢蓁起争端。
每次她去,成恪都要跟着。
难得找了个机会单独过去,谢蓁在等待处从早坐到晚,这次也一样,她没放弃,孟诀就没有放弃。
孟诀看她一眼,眼神未变的冷,口吻没有什么敌意,大概也是麻木了,“今天怎么没让成恪陪着?”
“你想骂我,可以骂了。”
有人能骂她,她还能好过些。
孟诀像是偏不让她好过一般,不算刻意,但确实又让她疼了疼,“为什么要骂你,他是自愿进去的,进去的时候,恐怕就没想着活着出来,我来这儿,只是为了把他的遗体带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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