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赵予迟缓地摸了摸脸,略显委屈。
“我草菅人命?”他失笑,“等上了法庭,你就知道是谁草菅人命了。”
这话说得古怪。
赵宝珠微微敛神,“你什么意思?”
没几天便到了开庭时间。
谈老师申请不到每天见周蕴礼的机会,她没再带上谢蓁,只身前往。
这是庭审前的最后一次见面。
时间又短。
来去匆匆,交待不了几句话。
谈老师眉间忧愁不散,望着周蕴礼苍白的病容,话到嘴边却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只能叮嘱几句,“上了法庭不用紧张,我跟你二叔那边都商量好了,就是走个过场,无罪之后当庭就释放了。”
“蓁蓁呢?”
周蕴礼一心扑到谁身上,他们都知道,“她会来吗?”
“你想让她去我就带上她。”
为了周蕴礼,她可以无限妥协,他却摇头,有种狼狈之中的体面,“我可不要她看见我戴手铐的样子,以后一定会被她拿出来嘲笑的。”
他说这话的样子很真切,不再是虚无的一个人。
谈老师笑了下,“那我让她去收拾行李,等你出来了就安排你们出国去,修养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她同意了?”
“当然。”
这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谢蓁也没有不可理喻到这种地步。
因为申嘉歆的缘故,谈老师对谢蓁心存芥蒂,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在大是大非上,有着自己的判断,“何况是给你治病,她一定是肯去的。”
“她在这里有工作,我怕她勉强。”
谈老师忍着心酸劲儿,她曾以为她这辈子就一个儿子,必然是要他踩在云端上,养也是养出个心高气傲的性子,却不想周蕴礼表面是这样,背地里自尊心都被一个女人磨得粉碎。
鼻腔里有了鼻音,她像咽着黄莲,苦的要命,“医生说你这样下最多活到三十岁,你还管她的工作做什么?”
周蕴礼有理有据,“就是因为我命短,才更要她步步高升。”
“你……”
“不然我死了,她该怎么办?”
等周蕴礼病死了,多少人会欺负谢蓁,他想不到,但不会有人像他这样护着她倒是真。
托谈老师护着?
那是痴心妄想。
谢蓁跟孟诀的关系也早就变僵,更不靠谱,云善还要出国,算来算去,她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够依靠的人,周蕴礼深感自己的自私,当初用同情一意孤行将她绑在身边,却从没想过以后。
谈老师想骂他没出息,却舍不得。
“你好好治病,不就不会死了?”
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周蕴礼最清楚,再怎么治,他都逃不了短命的下场,“说来说去,都是我耽误了她。”
“不准你再说这种话。”谈老师恨铁不成钢,“你只想到谢蓁,怎么不想想妈妈,我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一生过于短暂。
在快要结束时,周蕴礼才找到家,找到归属,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要离开。
他一笑了之,“还有庭书哥,您也可以把他当儿子。”
听不得他说这些。
谈老师在眼泪掉落前起身。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最后给周蕴礼倒了杯热水放进他掌心里,谈老师手掌宽厚,轻触他细软的发丝,那是这二十几年,她第一次跟他这样近,“庭审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结束,结束了跟谢蓁一起回家吃饭,我让阿姨准备你喜欢的糖醋鱼。”
不光是她。
周蕴礼也是二十几年没有被真正疼爱过。
庭审之前谢蓁都住在谈老师安排的房子里。
时而整理行李等待离开,时而扒着日历算日子,每一天都在掰着指头过,越平静越漫长。
不巧在庭审前几天,京华由暴雪转为暴雨,在阴雨天气里,仿佛事事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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