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你结婚……跑这儿来做什么?”
“做什么呢?”周蕴礼凝着远方,眼底浸着雾,让人看不透,“我也忘了。”
大约是想看到什么人,站在这儿如果看不到,那跳下去应该就能看得到了。
周婉跟着他难过起来,“那些事都会过去的,你妈妈待你那样好,你又结了婚,凡事要往前看。”
这套大道理周蕴礼听了太多次。
他多希望自己能听进去,可谢蓁走的那天就把他锁起来了。
周蕴礼的指甲要掐进了肉里,掐出血,却又点着头,同意周婉的话,“会过去,我也留在过去了。”
周婉拍着他的肩,又叹着气,“不想那些了,总会没事的。”
谈家给周蕴礼准备了新房。
地处昂贵的市中心,方便赵宜媛工作,复式小两层的面积,房内布置成温馨的样子,射灯暖光烫在地板上一小片。
有人从那边走过,停到周蕴礼面前。
赵宜媛拆下了发饰,换下了礼服,走到自己的新婚丈夫面前,踌躇片刻,鼓起勇气伸手到他的身前。
想要替他解开纽扣。
周蕴礼始终一动不动的敛着眸,要动,也是喉咙动动,“我生着病,去客房住。”
听上去善解人意,为了不将自己的病传染给赵宜媛而已。
可他们都知道,他就是在逃避。
“……生病了?”赵宜媛嗓音很轻柔,像是在努力做一个体贴的妻子,“我给你冲个冲剂?”
“不用。”
周蕴礼躲开她的手起身,落寞的走到客房,关上了门。
赵宜媛看着关上的门,一阵叹息。
这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周蕴礼对她没感情,她也同样,可他的冷落疏离太任性,也太孩子气。
做做样子,他都不愿。
婚礼上繁忙,周蕴礼没时间吃药,到压着心梗痛隐隐约约入睡时,才被活生生疼醒。
走出房间,好在赵宜媛不在。
他去找来药生咽下去,浑浑噩噩,眼前昏花,环顾一周,这个新家冰冷陌生,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他至此困住。
他不要在这里。
拿上车钥匙,深夜走出了这里,开车在无人的街道跑了好几圈,到浑身被冷汗浸透,才走到之前和谢蓁居住的地址。
找遍了都没找到钥匙,崩溃地坐在门外,周蕴礼苦笑着记起,这里早在他结婚前就被卖掉了。
连同这里的回忆,也统统成为了过去跟着消亡。
这扇门,他再也进不去,那个人,他再也找不回来。
有一根弦,终于崩了。
石阶上又凉又冰,周蕴礼的新婚夜,是在故居的门外度过。

草原的夜空星光璀璨繁密,又干净明亮。
十一月底的天,夜深寒凉,谢蓁裹着棉大衣坐在外,恍惚地看着星星,一颗比一颗亮,亮到了眼睛里去,可心里还是那样暗淡。
她掰着指头算时间,到了周蕴礼结婚的时候,他如家里所愿,娶到了大家闺秀,此后的人生应该越来越好。
好到渐渐将她忘了才对。
风吹得面庞很冷。
谢蓁却不想进去,里面有同组的小姑娘在睡觉,她要是突然哭,吵醒了别人可就不好了。
刚到这里那几天,她的枕头总是无缘无故被打湿,那悲伤蔓延到了梦里,连哭都是没有感觉的。
一个人在外,冷是冷了些,却可以肆意流泪。
一连好些天如此,到底因为精神不济耽误了些进度,被跟组前来的制片人责怪了几句,便放她回去休息。
路上遇到了来送信件的当地人。
藏族小姑娘手上举着信,用拗口的普通话叫了几声:“蓁蓁姐姐,蓁蓁姐姐,你的信。”
谢蓁接过信拆开,里面没有信件,却有一张照片。
是赵宝珠答应的,周蕴礼的照片。
婚宴上人多眼杂,赵宝珠沾了赵予的光参加,坐的位置较为偏僻,拍到的照片也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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