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谢蓁来得还算及时。
包间里溢满了烟酒的气味,烟雾缭绕,推杯换盏,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又各个目露精光,想要将座上最好欺负的人拆吃入腹。
电话是储制片打的。
通知了谢蓁,她新戏的女主角今夜难以脱身,那姑娘是藏族人,不太熟悉酒桌上的规矩,更不懂这份工作延伸出的黑暗之处。
一杯酒没喝完,正被一群三四十岁的男人为难着。
谢蓁到场,刚好将她从那些人手底下解救出来,小姑娘红着脸,欲哭无泪,被谢蓁拉到身后,这才好了些。
可身子还是抖得厉害。
“别害怕。”
谢蓁小声安慰她,又向着面前一群豺狼虎豹般的男人笑着,“焦焦不会喝酒,她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她赔罪。”
谢蓁酒量好,没有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但也不会轻易就醉。
她仰面喝下一整杯,眼睛不眨。
可座上还有人要刁难着,“这不是听小储说她会跳民族舞,我也想见识见识,让她跟我过去换个衣服跳跳看,怎么还不愿意了?”
拉新人演员出来混眼熟是常有的事情。
可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跳舞,形同羞辱,这是把人当取乐的东西,又要单独去换衣服,想也知道是做什么。
谢蓁是女人,不能认同男人那些恶劣的心思,硬着头皮替演员解释,“焦焦前阵子拍戏刚受了伤,恐怕跳不好。”
话一出,那人脸色便掉了下来,“谢小姐,你也不想这部戏被压在手里卖不出去吧?”
这一行多的是潜规则,所有人都这样做,却不代表这样就对。
谢蓁从没打算让手底下的人去做这样的事,更何况是干净的像白纸的小姑娘。
她向储制片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被忽略。
也是,这样的情况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人出卖,从而获取利益最大化。
投资方主理人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笑着,朝他们走来,伸手便想要将人拉过去,谢蓁横过一步,将人挡好,还得陪着笑说,“钱总,我们家演员不做这些的。”
“演员不做这些做什么?”
这话令人不适,谢蓁皱起眉头,怒火到达了临界点,就要爆发,一室人却都冷眼看着,钱总话刚说完,又接上一句,“她不做这个,你做不做?”
即将吞吐出口的话被开门声截断。
隔着一扇门,房内发生了什么,什么人说了什么混账话,周蕴礼算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他做提线木偶太久了。
连情绪都被压制的发作不出来,分明心上怒火中烧,又急又气,面上却不见波澜,居多也就是沉了些。
却叫储制片心惊胆战,像迎接皇帝那般,低声下气,“……您怎么在这儿?”
这里有些人,周蕴礼是合作过的。
他连这扇门都没踏入,阴恻恻的笑着,和和气气地叫着钱叔叔,又说:“我前些日子看到您太太在选包,她跟我说看到您了叫您多回家坐坐。”
这人不过是靠着娶了富家小姐发家,最怕老婆。
周蕴礼一针见血,又靠着身份让人闭嘴,他现在是谈家子孙,就算什么都不说,要帮谁,这里没有人会不给面子。
见他兴师问罪的架势,包间里几人熄了烟,钱总更是冒出冷汗,有些人能惹,有些人惹不得。
周蕴礼属于后者。
他拿上外套,哆嗦着声,寻了个由头,“那我是要早些回去,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周蕴礼打散了这场聚会,众人走时各个恨不得夹着尾巴,灰溜溜的。
人都走完,室内的烟味渐渐散开。
周蕴礼的面庞清晰不少,他更加清瘦,清清冷冷的站在外,皮肤苍白,没有多看谢蓁,而是哑声叫着,“储哥,我刚好有事找你。”
“这就来。”
储制片越过一排排暗红色的绒面软椅过去,路过谢蓁身边,低声交代,“你先把人送回去吧,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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