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难得能从他嘴巴里听到一句好话。
云善转头,怯生生地看向他。
“可是他刚才醒来,真的听不到我在说什么。”
就算听到,也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就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电子仪器处在卡碟的阶段,云善说得越多,孟诀听得头越疼,可他很冷静,在进入火场前,他便没想着活着出去,如果只是失去听力,对他来说是能够接受的。
孟诀从来不是懦弱的人。
他会直面自己的缺陷、残疾。
在火场最后的爆炸时刻,孟诀将他们推了出去,自己被巨大的声波震慑到,会留下后遗症,倒不意外。
周蕴礼轻揉眉心,“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他相信没用,事实就摆在眼前。
医生从病房出来,他们又对孟诀的听力进行了检查,确认是因为那场爆炸而受到了损伤,暂时听不清声音。
云善没有再哭哭啼啼,她哽着喉咙,坚强发问:“是终身的吗?”
医生摇头。
刚松一口气,又传来噩耗。
“要看病人的康复效果。”
说白了,一切都是听天由命的。
云善双腿发软,险些晕倒,周蕴礼扶着她坐下,“我先去看看小孟,你坐会儿。”
她张不开嘴,吐露不出一个字。
周蕴礼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放下云善,一个人走进病房。
天色微暗,房内开着一盏灯,孟诀在灯光中显得清秀淡漠许多,他一辈子都在为别人做事,很辛苦,很累,每时每刻都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唯有这一秒,卸下了浑身的伪装防备。
他听不到脚步声,却能感觉到有人进来。
循着周蕴礼的方向看去,给了抹不知滋味的笑,听不到声音,却能开的了口,“善善怎么样了?”
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兄弟,比亲兄弟还要亲,不用太多交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周蕴礼点点头,用缓慢的唇形吐露三个字,“挺好的。”
“被吓坏了吧?”
那样的火,那样突如其来的灾难,云善又是那样弱小的姑娘,一定会被吓到,周蕴礼却摇头,用食指点了点耳朵的方向,“怎么样?”
他说得很慢,孟诀认真分辨,能够分辨得出他在说些什么。
“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他永远都是这样,坚强无畏,若是换成别人多少也是要难过一番的,可他却不允许自己有悲伤分神的时候。
周蕴礼知道,孟诀这是被周康训练出来的心性,疼了不能吭声,难过了不能流眼泪,就连受了伤,也要装作若无其事。
“怎么会不打紧?”周蕴礼尽量说得慢,能让孟诀读懂,“不过可以先带助听器,我再找好的医生给你治?”
这是当下最好的方案。
孟诀对自己失聪的事情感触不大,到了无声的世界并没有太过伤心,他很容易释怀,只要云善跟连漪没事,就是值得的。
“好。”他答应下来。
只要孟诀的状态不差,周蕴礼便能放心,“那我帮你叫善善进来?”
怕孟诀不懂。
周蕴礼又重复,“善善。”
孟诀要见的不是云善,是连漪。
受伤之后,他还没见到连漪,自然想见见,云善理解。
连漪在孟诀房内。
云善被排除在外,周蕴礼陪着她,“等会儿蓁蓁会来,你也在这儿一天了,要不回去换个衣服,吃点东西?”
因为孟诀的不见。
云善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她能不多想也很难,“妈妈会给我送过来,我还不想回去。”
她自我安慰,自我释怀。
周蕴礼没再多说,起身出去。
医院楼下有便利店。
他进去买了热巧,顺带给云善买了些吃的,周婉还在云家,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那云善身边,只剩他这么个表亲。
怎么说,云善算是他的表妹,现在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不能再那样冷漠,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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