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这件事情过去太久,也是周蕴礼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伤口,他不否认自己的亏欠,“之后我会想尽办法弥补蓁蓁。”
周庭书像是在听笑话,他始终淡漠,一股子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畏,“只是想到以后见不到她,便有些难过。”
原来那一年,他的祈祷真的生了效,此后他的命,是续给谢蓁的,这样也好,只要她活着。
活着恨他。

周庭书难缠。
跟他对质的时间远超乎周蕴礼的预料。
进入家门,衣领处沾染了牛奶的布料变得冷硬,散发着淡淡牛奶香气,腻着他,好在房内温暖馨香,还有谢蓁的味道。
她似乎没将周庭书的出现当回事。
刚洗过澡,她浑身皮肤湿软泛红,拿着纯白色毛巾擦着潮湿的发尾出来,望了周蕴礼一眼,“干净衣服都拿出来了,你快点换下来。”
这是要有多么心无旁骛,才能为他准备这些。
周蕴礼这时应该过去,贴着她的脸颊给上一枚吻,这才是及格的做法,可他现在心烦意乱,想到周庭书最后的话,以及自己询问起周康的死,他那抹深沉的笑。
桩桩件件,成了郁结。
周蕴礼进入衣帽间,思绪飘散,心不在焉地解开纽扣,正要脱下衬衫,便看到谢蓁探进来的头,她站在门外偷看,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周蕴礼袒露的脖颈。
“进来。”
他开口叫她。
谢蓁侧着身子进去,没有走近,只靠在门框上,用欣赏的目色望去,“周蕴礼,你跟赵予合作了,是吗?”
“是。”
“你要那份诊断证明,是为了交给赵予的,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想要跟赵予一起对付庭书哥了?”
她的用词,周蕴礼不太喜欢,似乎周庭书成了好人,他跟赵予恶贯满盈,“他杀了人,尽早解决,不是好事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替他求情。”
她只是,突然觉得周蕴礼有些陌生。
细想之下,跟周蕴礼分开了一年之久,这期间他跟别的女人结婚同居,他是名义上的谈家小辈,经受的也是谈式教育的熏陶,跟她曾经认识的那个周蕴礼,是有所不同的。
是谢蓁自己还停留在曾经,才会对他跟赵予合作的事情难以置信,“那之后呢?庭书哥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这个预防针,是要提前给谢蓁打的。
周庭书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他的颓丧,厌世与绝望,这样的人是时刻准备好要去死的。
他苦心筹谋,害了自己的母亲,尽管如此,却还是功亏一篑,这换在谁身上,都很难熬过来,加之如今的情形,就算周蕴礼不送他坐牢,他曾得罪的那些叔叔伯伯,也在想方设法要送他进医院。
申嘉歆不在,再没人能拿命去护他,他所爱的女人,眼中从没有过他,这对周庭书而言,算得上是尽头。
他沮丧地回到家中,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儿时他是这里的掌中珠,被人护着,那时他不懂,为什么连那个继母都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面上笑吟吟,心中对她厌恶至极。
逢年过节,申嘉歆送的衣物,礼物,吃食,都被他私下扔掉倒掉。
那是因为谈老师曾告诉过他,那种女人很脏,身体到心灵,都很脏,要他离她三丈远。
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终于在成年长大后,他要了申嘉歆的命。
周庭书走到谢蓁放置申嘉歆遗物的杂物间,在箱子里找到她没织完的那件毛衣,是按照他五六岁的身量织的,那时她吃了许多药物,有些老年痴呆,记忆在倒退,想到的也是五六岁的周庭书。
周庭书将毛衣拿出来,放在手心,揉作一团,笑着笑着忽然哭出来,在申嘉歆刚死那几天,他的确没什么感情。
连自己都讶异自己的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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