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start-“主要是冉冉现在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上次听他的主治医生说,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了。”
“要是能把角膜移植给她妈妈,遗体捐献给红十字会用于医疗研究,还能通过她们的经历,让这个病得到更多关注,早点纳入罕见病目录,以后得这种病的小朋友就能减轻很多负担了——一举三得。”
小崔唉声叹气地,扭头问林斯理:“姐,你觉得呢?她是你的病人,要不你去劝劝她?”
林斯理吃着清香鲜嫩的碧螺虾仁:“理论上你说得对。”
“你是不是还有后半句?情感上呢?”
“情感上,”林斯理说,“谁都没资格劝她。”
吃完饭还有一会空闲,林斯理去了病房一趟。
6床不在,隔壁床位刚做完白内障囊内摘除术的阿姨说她又去肿瘤科那边看女儿了。
“林医生,你可跟你们医院说说,别再让那些人来了。每次他们一来,小徐就得哭一场,她那眼睛本来就不好。”
病人能体谅同为病人的难处,老阿姨义愤填膺的,“她在外面拼了命地挣钱,不就是想让孩子多活些日子,那些人天天跑来要人家捐遗体,孩子还好好的,这不是咒人家吗!真不是东西!”
旁边她的儿子插嘴道:“我听人家说,这里头可黑暗了,你只要签了字同意,你就得死。到了救命的时候,医生能救也不救你,直接放弃治疗,因为好多人等着要你的器官呢。”
林斯理听得头大,稍微解释了一下:“遗体捐献的确是需要家属在生前签字的,因为涉及到脑死亡后器官取出的时效性的问题,这个时间最多只有几个小时,到时候再签字走手续是来不及的。真不是诅咒,他们没恶意的。”
儿子还是不太信:“那只要你同意了,就会被人盯上,上了手术台你什么都不知道,肾就被人家给摘了。”
林斯理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对医院如此不信任。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哪位医生敢偷偷摘你的肾,后果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是要吊销执照负刑事责任的。”
对方还想说什么,林斯理又道:“这些都是谣言,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也可以问其他医生,但别在徐姐面前说这些增加她的压力。一切的前提都是她和冉冉自愿,没有人能强迫她们。”
“我会跟主任说一下,以后让他们不要来打扰了。”
老阿姨道:“林医生,还是你人好,你们主任就是个钻在钱眼里的庸医!”
林斯理又去肿瘤科了一趟。
徐姐刚喂完冉冉吃饭,正在卫生间洗餐具,冉冉自己坐在床上看电视里的小猪佩奇。
她才九岁,已经做过30次化疗,100次放疗,多年抗癌生涯,她的头发早就没有了,头上的帽子戴了很久,边缘已经有点脱线。
冉冉看见她就笑了,露出两个酒窝,很乖地跟她问好:“林医生好。”
“林医生来了?”徐姐赶忙从卫生间出来,还端出来一碗洗好的梨,削掉皮掐成小块装在饭碗里给冉冉吃,另外两个用纸巾擦掉水,装在一个保鲜袋里递给林斯理,“林医生,你拿回去吃。这梨水分很足的。”
那是她在门口水果店买的梨。
医院附近的物价要比市场更贵,她买的最便宜的那种,总是趁打折的时候买,挑少少几个,老板知道她的情况,每次都会把品相不好或者不太新鲜的打包起来一块送给她。
她把好的给冉冉,不好的自己留着吃。
给林斯理的这两个是专门挑了品相最好的。
林斯理没推让,接了过来,然后把手里拎着的小袋子拿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只毛线帽,上面绣有小猪佩奇的图案。
“昨天买东西时送的赠品,我头大,戴不上,给冉冉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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